聖誕節過去不久,即将迎來新年。歡快的氣氛隐隐的潛伏着,隻等時間一到,即刻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南冬雪如饑似渴的想要去感受那潛藏着的熱鬧,好驅散自己内心的孤寒。
下班後,南冬雪步行一個小時來到這家超市,又花了一個小時,從每個貨架前走過,看遍與她視線齊平的每一種商品,最後買了兩顆西紅柿、一袋面包、兩瓶水結賬。
走進電梯時,周圍空無一人,隻有她自己。待她按了電梯層數,門即将完全關閉時,一陣急亂的腳步沖過來。電梯門再次打開,擠進來一群歡樂活潑的年輕人,不知是誰身上的味道有點沖,是香味過濃的那種刺鼻。
南冬雪往角落裡挪了挪,其他人也動了動位置,确保每個人的空間大概平均分布。
轉移到南冬雪面前的男人,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南冬雪覺得壓抑,隻能仰起頭去看天花闆。不料男人的後腦勺映入眼簾。
張梧桐腦後的頭發形狀和他一樣。這個想法一出現,南冬雪連忙移開視線,可這人擋在她眼前,不是看到他後腦勺,就是必須盯着他的背。
張梧桐的後頸處也有一顆痣。
男人的手指在褲縫處彈鋼琴一樣敲打着。南冬雪發現,他的手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戒指和她手上那一隻是一對。
這未免也太巧了。
電梯猛地一停,男人身邊的女人傾倒在他身上,兩人相視一笑,手拉着手走出去。
世界上相似的人多的是。南冬雪無意跟着他們,甚至刻意放慢了腳步。但走出大樓時,那兩人正在門口接吻。南冬雪扭轉視線,繞路而行。
“張梧桐,你今天是有什麼毛病?”女人嬌嬌的笑罵。
南冬雪的腳步不由得停下了。
“張梧桐,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了。”女人又撒嬌。
南冬雪回頭看去,那男人正抱着女伴還要再吻下去,但目光卻直勾勾與南冬雪交彙。他看着南冬雪,低頭親了懷中女孩的側臉。
那男人,分明就是張梧桐。南冬雪的熱戀對象,想要白頭到老的人。為什麼突然失蹤了,現在被她撞見和另外一個女人卿卿我我?他不是失蹤了,是出軌?那他為什麼不講清楚?光明正大的分手?反正他們沒有領結婚證。難道連房子也不要了嗎?難道是他還想回來找她嗎?那樣的話,她不要他了。
她轉過身,從包裡摸出手機,撥打了張梧桐的電話。
許久不曾打通的電話,熟悉的鈴聲在背後響起。
“寶貝,我先接個電話。”
背後那男人的聲音如同一條蛇,慢慢爬上南冬雪的背。爬過的每一處,都被狠狠咬下一口。
“喂?”他說。
張梧桐是失憶了嗎?不記得她了,所以有了别的女朋友?
“你還記得我嗎?”南冬雪過了半分鐘才把話送出嗓子。他一直靜靜的等着。
“以後不要再打擾我了。”他說。
他不是失憶,是确定不要她了。
電話裡的聲音,和背後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聽來有那麼一秒左右的間隔。就像是回音,不斷敲擊南冬雪的胸腔。
“房子就當是我對你的賠償,安心住着吧。”他說。
“能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嗎?”南冬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這個結果來得太具有沖擊性。她靜靜等了許久,不管是風,還是浪,都會把她一拍即散,所以反倒無所謂。或許也是因為一直有這種預感。
和張梧桐結束了,她的幸福就不會卷土重來。
她身後的張梧桐清了清嗓子,“你明白的,不能。”
“謝謝。”南冬雪挂掉電話,沒有再往後看上一眼,自顧往前走,直到拐彎處。她覺得他應該已經走了,忍不住側頭瞥了一眼,燈下隻有張梧桐還站在那裡。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麼愛她的一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是男人的通病嗎?被她遇見,那也沒有什麼奇怪。既然如此,從今往後,她對他的念想會徹底破滅。
回家的路,更加孤單寒冷。
十分鐘之後,她到了小區門口。保安正在亭子裡坐着。南冬雪走過十多米又退回來,敲了門,保安打開窗戶問她有什麼事。
“大哥,記得我嗎?”南冬雪學着别人的樣子,用一張善良和藹的臉和保安大哥套近乎。
“當然記得啦!咱們小區業主我都認識。剛剛你師兄,上次來過的……”保安低頭看了一眼來客登記表,“林森和妙華,進去等你了,快回去吧!哎,你剛說有什麼事找我嗎?”
“我想問問我老公有沒有在您這放東西給我?”
“你老公?”保安面露難色。剛剛還吹噓這裡的業主都認識,這馬上就想不起來了。“前兩天也有個小夥子問你老公,我說不知道。”
南冬雪像聽物理課一樣,對任何知識毫無表情反應。
“那有沒有呢?”
保安大哥嘿嘿一笑,“我給你看看,你老公叫什麼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