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晚十一點鐘,路燈還沒有熄滅。天氣很冷,人也少,從九點開始,這裡已經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
因為遠離居民樓,所以是一個練聲的好地方。天氣好的時候,常常可以見到特意跑到此地練習的播音主持專業學生,也有老人唱戲,熱鬧非凡。
南冬雪從招待外國訪問學者的餐廳出來之後就來到了這裡,從六點等到十點,開始嘗試發聲。
她的嗓門小,說話聲總是被人聽不見。宋敏安這個人今天算是專挑她傷處戳。她還沒有報複他,先被人捅了一刀。
她離開沒多久,方穎老闆就給她發了信息,說站在她這邊,不要和某些人一般計較。過後還打了電話來試探她的情緒。南冬雪當然說她沒有關系,好得很,明天會正常去上班。
所幸方老闆是這樣的人,不然……南冬雪胡思亂想,要是丢了工作,她會怎麼報複那個人呢?
早上老闆離開之後,宋敏安把門一關,裝模作樣一會兒,聽見她講了一句外國語,那雙衰老的眼睛就眯起來了,一臉不可信的自顧拿出手機進行驗證。
“我是有證書的,您要檢查檢查嗎?”南冬雪翻出有關的證書照片給他看。這完全是為了讓他難受。
她知道,這個人瞧不起她,覺得她除了單純好騙,和美貌,再也沒有别的本事。要是她擅長他所不擅長的事情,那就是狠狠地打擊他的自尊心了。
宋敏安向後靠在椅子上,擡起右腿架在左腿上,以一副慵懶的上位者姿态打量一件商品。
在他眼裡,南冬雪就是一件貨物。
她恨。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受着正統高等教育、批評起别人來是非分明、道德感極強的儒生,在做着為人所不齒的事情時沒有半點羞愧。以前覺得十分迷人的笑容,如今看來十分下□□蕩。
“今天很漂亮嘛!”宋敏安去拉南冬雪的手。
南冬雪走到了對面,故作冷靜,擺出一副讨債者的姿态。
“我又被你迷住了,這可該怎麼辦?你要怎麼負責?”
“那今天要還錢嗎?宋主任。”
她恨着自己,再次遇見這個人,竟然什麼也不能做。她忍着恨意,對所有人溫和有禮,竭盡所能圓滿完成任務,那個老家夥竟然如此對她。
可恨的是,她依然無法反擊。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她很少在外待到這麼晚。
那個人也該出現了吧。
她一直在等的幸運。雖然不确定,但是南冬雪願意投入百分之一的希望,期盼着自己的幸運會出現,或者是熾連澤。
他,還是熾連澤?二者選其一,南冬雪還是毫不猶豫會選擇熾連澤。不為别的,她隻是不希望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南冬雪在原地打轉,一秒也無法安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開始想要去尋找,盡管一遍遍回想起熾連澤在電話裡的聲音。
“等我。”
讓人無比信服。
身後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剛剛才轉過來的南冬雪,在湖邊那條筆直的路上并沒有看見任何人影,等聽見這聲音時,剛一轉身,一團黑影便已經在她眼前。
旁邊是山。常人不會在裡面亂跑,難保逃命的人不會。
他身體上的熱量像是一團火球,跟着他快速的靠近,又快速的離去。他戴着兜帽,因為個頭挺高,看向她時需要低着頭,這樣一來,他的臉就隐藏在陰影之中。
南冬雪能感覺到,那個人笑意吟吟的表情,不知是因為認識她,還是因為他本身是一個情緒飽滿的人。
“救命救命,他在追我!”
還有一個人。南冬雪扭過頭來,看見熾連澤緊随其後,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身上。一邊筋疲力盡的拖着身體追趕,一邊揚起了笑臉,欣喜道,“南冬雪,我終于出來了!救我!”
南冬雪下意識去接他即将摔倒的身體,沒想到此等行為太過不自量力,一下子被熾連澤撲倒。兩人一齊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你沒事吧?”南冬雪迅速坐起來,一邊試圖去拉熾連澤起來,一邊去望剛剛過去那人的身影。才幾秒的時間,他已經跑到很遠處了。她想去追,被熾連澤拉住了手。
熾連澤上氣不接下氣,扶着南冬雪又是咳嗽,又是捂着肚子忍受疼痛。見他這樣,南冬雪無法抛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