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傅的故事,蘇柳才猛然驚覺,他與漆風泠之間的交集,原來從那麼久之前,已經糾纏不清。
蘇柳靠着漆風泠的肩,似乎快要睡着了。
這時候的紀管事,已帶着他的客戶離開,他們走後,夜由渾濁的潮濕,又變回靜谧、平和。
連晚風吹過,都飄來一陣洗滌後的清香。
“蘇柳,”漆風泠握住蘇柳搭在他腰間的那雙手。
焦糖色的膚色,并不能掩蓋那雙手原本的水嫩。
那雙手纖細柔軟,握在掌中像一團液态的雲朵。
“風泠兄,你的手在幹什麼?”蘇柳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哪有這樣摸的,蘇柳甚至覺得漆風泠能憑空畫出他的掌紋。
蘇柳的睡意瞬間消失,現在他決定給漆風泠一個懲罰,“你給我轉過來,看着我的臉。”
他就不信,對着這樣一張臉,漆風泠還能面不改色。
漆風泠握着蘇柳的手,并沒有轉身,隻是含着笑側過頭,他眉眼低垂着,視線卻穿過蘇柳的瞳孔,似乎一瞬間觸碰了蘇柳的靈魂。
蘇柳愣住了。
“蘇柳,你是特别的,”漆風泠這時才回身摟住蘇柳,俯下來親了親蘇柳像核桃一樣腫着的眼皮,似乎一點也不嫌棄,“你是這個虛妄的世界,我唯一感受到的真實。”
“連你父母,也不能讓你覺得真實?”蘇柳對漆風泠的拷問總是直擊要害。
“孩子大了總要離開父母的領地,他們不可能陪我一輩子,”漆風泠說得很現實,眼神也分外清醒。
蘇柳總算明白漆風泠跟國王争執時,為什麼能脫口而出“兄弟怎麼能跟媳婦比”這句話了,他恐怕确實是這樣想的,畢竟他親生父母來了都得靠邊站,更妄論養兄了。
“那我呢?難道我可以陪你一輩子嗎?”蘇柳現在這張臉居然一點也沒吓到漆風泠,他詫異之下,不知為何又湧動着一層甜蜜,但他不想輕易承認,試圖掙開被漆風泠扣住的手,但沒成功。
“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漆風泠的眼眸中又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微光,好似海妖露出海面的寶石紅魚尾。
漆風泠的媚術似乎又精進了,蘇柳都不敢看他,隻好低下頭紅着臉小聲說,“你先放開我。”
“我沒用力,你可以試着掰動我的手指,”漆風泠跟蘇柳玩起了幼稚的遊戲,“我先讓你一手。”
說着果真松開蘇柳的一隻手。
“你真幼稚,”蘇柳真服了,漆風泠時而成熟,時而幼稚,連帶着蘇柳也開始變得幼稚起來。這時候他才發現漆風泠居然很早就開始影響他了,他從前可不喜歡演那種做作矯情的戲,甚至不惜醜化自己扮豬吃老虎,畢竟很少有人能接住他堂堂正正的一招,更别提他還耍了心眼,搞點旁門左道,原來這一切……是漆風泠帶壞的。
他們兩個湊到一起,似乎困在心底那個幼稚的小孩,都被彼此放了出來。
上次蘇柳無理取鬧,想要鉑西去将之前送出去的美人要回來時,蘇柳心中浮上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如果鉑西不答應,他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你試一試,”漆風泠握住他手的那隻手,似乎真的隻是虛搭着。
但蘇柳伸手去掰,卻無法撼動分毫。
“我不玩了,”蘇柳開始耍賴皮,“你再不放開,我就、躺到地上……”
蘇柳話未落地,漆風泠就輕笑着将蘇柳抱起來,“還說我幼稚,你更幼稚。”
“我不管,”蘇柳被漆風泠激出了童趣,“我是Omega,你讓讓我怎麼了?”
“主張AO平權的蘇柳,也會說這種話?”漆風泠顯然一直關注着蘇柳過往的日常。
作為一個擁有“天使投資人”榮譽稱号的金主,蘇柳很少帶有強烈主觀意願地,在公共平台評價一部作品的好壞,但有一類作品例外。
——夾帶極端辱O主義思想的作品。
“Omega 怎麼配生出我這麼優秀的Alpha?”
“一想到我媽是個Omega,我就覺得好想吐。”
“呵呵,我才不要娶什麼Omega,軟綿綿又哭哭啼啼,體味還那麼臭,離我半米遠,味就串我這兒了……”
“Omega就是騷,想Alpha就去做婊子,還找借口要彩禮?那叫彩禮麼?還不就是婊資,說得冠冕堂皇,切,這種Omega倒貼我都不要。”
以上言論均摘自此類作品。
蘇柳拒絕的理由,當然也很犀利。
“不好意思。像男主這種,靠二分裂完成物種延續的單細胞生物,就算改成電視劇,也找不到能演出其中精髓的演員,本人可不想承包注定會‘爛尾’的工程。”
他這麼一說,這個靠炒AO對立話題,引發海量評論的爆火IP就徹底涼了。
甚至有網友還樂呵呵地評價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作者是個樂子人,隻是單純找罵?
誰曾想,此言一出,被跟風的噴子追着罵,已經神隐半年的作者還回複了此條評論:是啊,因為我犯賤。
于是又引發了新一波讨論。
蘇柳猜到這個“歧視Omega”基本已經實錘的作者,這麼自黑的目的隻是為了複出。而這個人後續寫的作品,也确實沒有再那麼刻意地陰陽“Omega生來就有罪的劣等性”,也就沒再管他。
畢竟是個人都要生存。
蘇柳調查到他是個全職寫手,還是個AA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