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媽媽笑逐顔開：“老奴多謝王妃誇獎。”

傅錦笑着輕嗯一聲，并微微颔首，進一步表示嘉許。

柳媽媽笑容更加熱切，看向門口道：“這銀耳粥怎麼還沒來? 老奴這就去催一催。”

“不敢勞動柳媽媽。”傅錦客氣說道，“你且坐着，讓夏至去吧。”

踱步一圈，看夏至端了銀耳粥進來，來在桌前坐下，朝一動不動坐着的男子招一招手，問道：“你喝不喝？”

“王爺不喜銀耳粥……”柳媽媽話未說完，他已起身來到桌邊，坐在傅錦對面。

“看來是餓得急了。”柳媽媽笑道，“再讓人端一碗來。”

“不必。”傅錦擺手道，“我也吃不了這麼多，與王爺一人半碗好了。”

安靜喝過銀耳粥，晚膳端了進來，傅錦微笑着招呼對面的男子：“來，一起嘗嘗。”

春蘭和柳媽媽分别為二人布菜，默然吃得半飽，傅錦漱了口，看男子低頭吃得正香，笑說道：“春蘭過去侍奉王爺用膳，我問柳媽媽幾句話。”

“王妃請問，奴婢知無不言。”柳媽媽忙恭敬說道。

“還沒聽王爺開口說過話。”傅錦問道，“王爺他，會說話嗎？”

“會。”柳媽媽忙道，“隻是話少，而且輕易不肯開口。”

傅錦點點頭：“我剛剛觀察王爺，除去偶爾目光呆滞，其餘時候跟常人無異，我跟他說的話，他也聽得懂，看起來，他與外界傳言大不相同。”

“老奴覺得，王爺确實跟常人不一樣，不過，也算不上呆傻。”柳媽媽斟酌着字句說道，“這麼說吧，王爺這個頭是個大人，心裡還是個孩子。”

“幾歲的孩子？”傅錦追問。

柳媽媽想了想：“跟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

傅錦嗯了一聲，問道：“七八歲的話，今夜裡不能行周公之禮吧？”

柳媽媽一怔，知道王妃性情爽利，卻也沒想到她如此膽大，直戳戳将那樣的事說了出來。

“應該，不能。”她遲疑說道。

傅錦點點頭，看向對面的男子，他已擱下筷子，正看着她。

“吃飽了？”傅錦的聲音放柔和一些，一副對待小孩子的口吻。

他抿一下唇沒有出聲，傅錦轉頭看向柳媽媽，壓低聲音問道：“王爺夜裡尿床嗎？”

“不尿床不尿床。”柳媽媽忙忙擺手，“王爺喜愛潔淨，他都不用人侍奉，自己收拾自己，總是幹幹淨淨的，身上不能有一點兒髒污，王爺的房中院中，稍有不整潔，他還會鬧脾氣不高興。”

“太好了。”傅錦長舒一口氣，“既如此，夜裡就不必分床了。”

“王妃容禀。”柳媽媽小心翼翼說道，“咱們王府裡有一座瀾院，王爺打小住在那裡，輕易不肯離開，尤其是夜裡，隻能宿在自己的卧房，從未在别處住過。”

“就是說，王爺離不開瀾院，還得住回那裡，對嗎？”傅錦問道。

“也不一定。”柳媽媽忙道，“看王爺今日的情形，待王妃分外得親近，待老奴試探一下，說不定他願意與王妃一起住在寝殿。”

說着話看向王爺，臉上浮起慈愛的笑容，聲音和緩得說道：“阿衡，你看這位姊姊，好看得跟仙子一般，是不是？”

傅錦有些想笑，她知道自己好看，可要說美若天仙，卻也太過誇大。

微笑看向王爺，他也看着她，抿着唇半晌不說話。

讓一個孩子說假話恭維别人，确實難為他了。

傅錦一笑，剛要說話，他卻輕輕點一下頭，似乎怕她沒看到，又重重點了一下。

傅錦心裡有些異樣，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柳媽媽精神為之一振，忙問道：“那麼，阿衡今夜裡跟這位神仙姊姊一起睡，好不好？”

王爺依然沒說話，看她一眼又看傅錦一眼，霍然起身，風一般大步向外。

柳媽媽歉然看向傅錦，傅錦忙擺手道：“不願意算了，您老快跟出去侍奉，免得他迷了路。”

“王爺不會迷路的。”柳媽媽笑道，“王爺很聰明，不過老奴還是得跟出去瞧瞧，畢竟今夜府中賓客甚多，雜亂一些。”

傅錦說聲去吧，柳媽媽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傅錦坐着出一會兒神，哧一聲笑了出來。

四個丫頭停下手頭忙碌，齊齊望向她，夏至嘴快，忍不住問道：“姑娘還高興上了？”

“自然高興。”傅錦笑盈盈道，“都說他是個傻子，在我想象中，他相貌醜陋走路搖晃，身上臭烘烘的，嘴裡不時發出怪聲，可你們瞧瞧，他長相好看儀态端正，身上氣味芬芳，又安安靜靜的幾乎不說話，多好。

“哪裡好了？”夏至哼了一聲，“傻子就是傻子，再好看也是個傻子。”

“你們不用替我抱屈。”傅錦笑笑：“我遵照聖旨，心甘情願嫁到這福王府，不為别的，就圖他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