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川村,傅錦一看人困馬乏,命大家休養三日。
次日傍晚的時候,照例與王爺上了後山,這回沒有在山間涼亭中歇息,二人争先恐後比賽似的一氣上了山頂,傅錦氣喘籲籲指着王爺:“昨日登山的時候沒覺着,早晨起來就覺兩腿發軟,這會兒還有些酸疼,你怎麼還是活蹦亂跳的?聽說你一早就在院子裡與彭将軍掄大刀。”
他唇角揚起得意的笑,伸手去扶她。
“不用。”傅錦倔強得哼了一聲,“我自負身子強健,誰知趕不上個孩子。”
冬雪心裡翻個白眼:“姑娘,王爺的身體是個大人,年輕男子的體力本該如此。”
傅錦說聲也是,在大石上坐了,拉他也坐下來,靠着他吹着涼風,笑說道:“真是舒坦。”
“跟姑娘說個事。”夏至道,“柳媽媽總跟秋月搶着管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不必擔心,秋月能對付她。”傅錦擺手。
“姑娘,她很難纏,秋月姐姐忙中添亂。”冬雪也道。
“彭将軍還等着你的藥丸呢,你逮空跟他提一嘴。”傅錦道。
冬雪說知道了。
傅錦又道:“你說的時候,與夏至一起,有些話,你得費思量,夏至不用。”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夏至抱怨道。
“沒什麼意思,你們兩個一起去就是。”傅錦笑道。
他低了頭笑。
“春蘭姐姐在收拾行裝,說是要出趟門。”夏至又道。
傅錦嗯了一聲:“聽說栾城挺熱鬧的,咱們後日過去遊玩一番,順道看看大慶。”
“那裡有什麼?”夏至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傅錦笑道。
夏至哦了一聲,歪頭看向冬雪,冬雪搖頭:“我也不知道,按照姑娘的性子,大概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就是,為了他。”
冬雪指指王爺。
“不隻是為了他。”傅錦笑道,“我好些年沒離開過京城,你們也跟着我困在院子裡,都得出來走走才好,不過呢,王爺頭一次出遠門,分外不同一些。”
他笑意更深,低着頭平穩了激蕩的心情,起身說道:“下山。”
到了半山腰,正是夕陽西下,他擡腳進了涼亭,坐在吳王靠上向傅錦招手,她笑着跟了進來,坐在他身旁,看天邊煙霞泛起白雲染金,聽林中倦鳥歸巢風動樹梢。
待落日的餘晖黯淡下來,傅錦伸個懶腰說道:“咱們回去吧。”
“等等。”他摁着她不讓起來。
傅錦哎呀一聲,起身要去拉他,就見山下一團亮光沖天而起,然後嘭得一聲,炸開一朵煙花。
“誰家放煙花呢?”夏至驚喜喊着。
“姑娘,我們看看再回去吧。”冬雪笑道。
“自然要看。”傅錦坐回去,看向一動不動的福王,“好像你知道要放煙花似的。”
他嗯了一聲,擡手指向天空。
傅錦仰臉看去,就聽嘭嘭兩聲響,兩朵煙花炸開,随即三朵四朵五朵,天空中煙花越來越多,嘭嘭聲響成一片,大的小的遠的近的紅黃藍綠橙靛紫,五彩缤紛絢爛奪目。
傅錦忍不住站起來觀看,看一會兒索性站到吳王靠上,他伸手扶住亭柱,手臂護在她腰間,不動聲色陪着她。
冬雪不時驚呼,夏至更是鼓掌跺腳大呼小叫。
有人從山下快步而來,到了近前張望着笑道:“還是山上看煙花更妙。”
傅錦一聽是彭将軍的聲音,笑着招呼道:“那就一起看。”
過一會兒,又有人提燈而來,是春蘭和秋月,身後跟着幾個捧着食盒的小丫頭。
進了亭子,秋月指派着小丫頭們擺好食盒,笑說道:“姑娘,不如邊吃邊看。”
“還有吃的?”傅錦笑問一聲,依然仰臉看着天空。
直到煙花淡去,她方坐下來看向石桌上,野蘑炖鹌鹑香氣撲鼻,山泉裡撈來的小魚小蝦炸得金黃,涼拌的野菜翠綠得讓人口舌生津,摘來的幾樣野果油亮亮的,兩壺杜康酒尚未開封,三隻青釉酒杯映着燈籠裡的燭光,煜煜生輝。
她拉着王爺坐下,笑着請彭将軍也坐。
“也不知是誰家在放煙花。”她笑道,“我們借着大飽眼福。”
“是咱們家。”春蘭笑道,“剛過午時,彭将軍就帶人到河邊準備去了。”
“飯菜酒食也是彭将軍的吩咐。”秋月說道。
傅錦瞠大了眼:“我怎麼不知情?”
“是王爺鬧着要放煙花。”彭将軍忙道,“剛到的時候就鬧過,可那會兒剛來,顧不上采買,拖到了今日。”
“我都忘了,你竟然還記着?”傅錦笑看着王爺,又對彭将軍道,“有勞了。”
彭将軍搖頭:“本來要請示王妃的,王爺說是秘密。”
“還給我一個驚喜?”傅錦拍拍他手,又歎息道,“可惜素姐姐和小慶沒看着。”
彭将軍看王爺一眼,王爺沒理他。
羅夫人離開後,王爺才吩咐他放煙花,他好像對羅夫人有些不喜。
笑笑說道:“羅夫人在的那幾日,剛找到煙花坊下了定,沒來得及做好。”
“這回沒趕上,下回吧。”傅錦笑道,“咱們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