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辛惜敗,挨了好一頓打後搶回了籃子。
菱啧了一聲:“真慘。”
鼻青臉腫的辛沒管菱的調侃,“給我一個窩窩頭。”
菱最後帶着辛回了家。今日搶到栗米,她想着吃頓好的,撇了撇擠在角落,窩成一團的辛,想了想,往鍋裡數着添了幾粒米。
“這就是米粥嗎?”辛幼崽般警惕地嗅了嗅,戒備地向後靠了靠。
菱歎了口氣,勺子在碗裡轉了轉,說是米湯才更名副其實,依稀能看到碗底的幾粒米,粒粒可數。
“喝吧,算是謝謝你。”
辛鼻子動了動,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米粥下肚後,眼睛一亮,像是夜空上的耀星,不舍得咽下嘴裡的米粥,含糊感慨道:“這就是米粥嗎!”
而後看着米粥上倒映的明月,“我可以把米粥帶走嗎?”
菱詢問地看向他。
辛怯怯的:“阿姐生病了,我想讓她嘗嘗米粥。”
辛穿着衣不蔽體,好些地方用幹草圍住抵擋寒意,露出來的皮膚皲裂,手上凍瘡無數。就這樣,他捧着一碗米湯,說要給自己姐姐嘗嘗。
多好笑。
一無所有的人,竟然還想要給他人東西。
菱沉默良久,在辛不安疑惑的眼神中淡淡開口:“喝吧,我另外送你一碗。”
辛笑起來,有了點小孩模樣:“還有你答應我的窩窩頭。”
“是的。”菱和辛一同笑起來,“還有窩窩頭。”
菱站在陸呦的床頭,雙手插腰:“幾年過去,怎麼你反倒沒有長進,傷風悲秋的本事倒學會不少。”
菱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将辛飄在空中的靈魂釘到身體裡。
他眼神慢慢聚焦:“是的!我要去找醫者,我要為阿姐煎藥,我要相信阿姐會醒來的。”
雙腿發麻,站起來後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菱在旁邊急急扶住辛,被他拒絕。他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打開了寝室的門。
日頭高懸,陽光争先恐後地溢進來,整室被光照亮。
嬴政走在去往飯堂的小路上。小路兩邊草木茂盛,蒼翠欲滴,忽然,草木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嬴政頭一轉,深沉地盯着那簇被他看得瑟瑟發抖的灌木,“出來!”
他舉起辛為他準備的,适合他身形的弓弩,“我的弓弩可不長眼!”
“别!政公子,我們馬上出來!”灌木叢中連滾帶爬地爬出來兩個人,一個是麥,一個是麥的哥哥柴。
麥頭上立着幾根稻草,眼眶紅紅:“政公子,陸夫子怎麼樣了?”
正式在鳴鹿學堂入學後,他們統一稱陸呦幾人為夫子。
嬴政沒有回答麥的問題,反問道,“你們為什麼在這裡?你們怎麼知道夫子出事了?”
他記得,今天早上有護衛挨家挨戶跑了,說是學堂停課一周,莊子戒嚴。這些本該在家裡休息的稚童,怎麼進了莊子?
況且,陸呦重傷的消息被封鎖在莊子裡,沒有外傳,麥和柴是怎麼知道的。
想着,嬴政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弓弩。
柴冷靜回答:“護衛陳大叔去我家通知的時候,我們問了問夫子,陳大叔支支吾吾,我們猜想夫子出了事情。”
嬴政問起另一個問題:“你們怎麼進來的?”
麥結結巴巴說不出話,柴繼續話柄,“我們是偷溜進來的,學堂那處的籬笆有個缺口。”
嬴政闆着臉:“你們是鑽狗洞進來的。”
他聽說過那個狗洞,學堂中調皮小孩的聖地,通往自由的大道。
即使柴已經是個小管事了,耳廓依舊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麥左看右看,最後實在不好意思,“政公子,陸夫子到底怎麼樣了?”
“還好。”
嬴政現在疑心重重,陸呦經不起第二次刺殺了。誰知道,莊子中有沒有其他的刺客。
麥猶豫片刻,“我們能去看看夫子嗎?”
嬴政搖搖頭,語氣果斷,“不行。”
絲毫沒顧及被自己冷淡語氣打擊得不輕的麥,他接着說:“你們都是小孩子,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吃飯、好好學習。最重要的是,待在家裡不要亂跑!”
十二歲的柴無言,意有所指看了看到自己胸口、剛過四歲生辰的嬴政。
嬴政一噎,“我和你們不一樣。”
麥眼眶紅紅,猶豫着遞出自己連夜編的五色彩繩,“這是我給夫子編的彩繩,祈求夫子平安,請政公子将此物遞給夫子。”
嬴政接過彩繩,喚來護衛:“我會的,回吧。”
麥和柴被送出莊子。
麥扯了扯自己哥哥的衣袖,“哥哥,夫子一定會沒事的吧?”
柴擰眉,按捺下心中的擔憂,下意識的安慰麥:“夫子是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麥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