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岑川也覺得好像是和最初的目的有點偏差,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拿楊橋當白工,做了個肥腸煲當晚飯,又熘肝尖炒腰花,灌好的香腸也分了他一半,才好歹把出了大力的秀才郎安撫住。
楊橋在夏家幹了一下午活,吃了噴香的晚飯,還換了兩段香腸回家,心裡正得意,楊大嫂就是知道叫他送東西又得在别人家混飯,卻沒想到這回他竟然連吃帶拿,無言以對之外得知了陸岑川處理下水的方法,就義正言辭的要求他把自家剩下的也洗了。
楊橋:“……”自從玲子不傻了,我是不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因為楊橋送了一籃子肉,陸岑川年前最後買肉的計劃也不用實行了,就帶着阿越在家裡老老實實的裁披風。
霜花平絨為裡,天青斜紋為面,中間夾上細細層疊的棉絮,鉛白壓邊。想了想,又繡了巴掌寬的平安如意紋在帽檐和前襟,别的花兒啊草兒啊陸岑川還繡不出來,幾何紋卻難不住她。
飛針走線的做到二十九,楊路打發寬進來給楊梁送年禮,還給陸岑川也帶了一份。
陸岑川以為年禮這個東西,隻需要送給利益相關的外人,完全沒想到楊路會送自己,手忙腳亂的摘了一堆鮮菜當回禮,毫無準備之中隻好把剩下的香腸全搭了進去,好歹算是親手做的,顯得用心一些。
垂頭喪氣的說給楊橋聽,年禮這東西要送的範圍到底是什麼啊!?要是無論親疏都得送,這都二十九了,外鄉人很慌亂啊QAQ!
結果楊橋一怔問到,
“那香腸已經可以吃了!?”
陸岑川:“……”你關注的點是不是不太對!!
但還是本着認真負責的态度告訴他,
“不能吃,至少要風幹半個月呢。”
楊橋失望的啧了一聲,又問她怎麼沒想着早做,
“……我本來也沒想着過年吃啊……”就她跟阿越兩個人,新鮮菜都難吃完,吃什麼香腸!
陸岑川還陷在郁悶之中,楊橋已經看起自家二哥叫人措手不及的年禮,翻了翻笑到,
“别胡思亂想了,二哥要挑你禮早挑了,送這些東西是當你是自己人呢。”
說着拿了一根什麼晃給陸岑川看,陸岑川聞言擡頭看去,赫然是一根……蓮藕!抱着阿越過去,跟楊橋一起翻看起那一堆年禮來。
兩根圓胖的蓮藕,好幾截,還帶着泥殼;芹菜一大把,用不知道什麼紙裹着,有點潮;兩根粗壯的山藥,也帶着土。新鮮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幹貨種類繁雜,什麼銀耳桂圓枸杞大棗之類,都還算平常。
隻是有一個長條形的東西,用紙裹得嚴實,占了好大地方,也看不出是什麼,陸岑川扒開了個口子,裡面竟是一整條火腿。
楊橋見了一樂,
“真是雷打不動的火腿。”
“哈?”
“二嫂家裡老爺子最好這口,打從嫁了我二哥每年過節都送好幾條,說二嫂也喜歡。”楊橋古怪的笑了笑,
“可是,二嫂并不喜歡啊。”
“噗。”
不一會兒李寶柱過來,今天過後王家也要收了買賣過年,王大娘給她拿了自家炸的麻葉和果子,李寶柱則實誠的給她帶了一大塊花肉。
這塊兒肉可不小,陸岑川都替吳梅花心疼,有心想叫李寶柱拿回去,卻在他的堅持下沒能成功。
而後就是衛滿倉送魚過來,幾乎有手臂長的大魚,說是隔房臨着河口的堂叔送的,好幾條,想着她手藝好就拿過來給她嘗嘗鮮。緊接着廣勝也進門,豆腐豆皮的裝了一籃子,擔心這幾日阿越沒豆漿喝,也帶了一罐,還有齊嬸子做的花生炒貨,熟門熟路的給她放在竈台上,邊放邊說,
“玲子,爹叫你初二可一定記得迎财神!”
這個爹絕對說的是張老頭!
陸岑川哦了一聲答應下來,也不問迎财神具體是什麼流程,假裝自己很懂——反正到時候也就是敷衍,又沒外人看見何必費這個勁兒。
收到了各種新鮮食材,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陸岑川火速的改掉了一些年夜飯的菜單,當即把自己腌的雞鴨肉推後。
那條大魚刮鱗開肚,洗淨了先放起來,年夜飯的魚她已經備好了,這麼大一條不如留着幹點兒别的。蹄髈剔骨腌漬,糯米、紅豆、蓮子、枸杞、大棗、腐竹分别泡了,又剁了一大坨肉餡兒,才帶着阿越洗洗睡。
年夜飯的重頭戲全體現在三十兒這天。
陸岑川起了個大早,洗豆沙,調肉餡兒,蹄髈腌好了捆起來跟香料開煮,糯米塞進蓮藕同冰糖桂花下鍋。直到把剩下的糯米蒸起來,藕夾夾好肉餡兒,預備過半還沒到中午,才放慢速度吃了飯繼續。
下午把前一天泡的蓮子花生煮軟,大棗掰開去核,數了半天拿了六個碗。碗底塗油之後把幾種果子擺成花樣,鋪上一層糯米飯,放進豆沙用糯米封好,再上鍋蒸一遍。
本來準備拆開煮湯的雞整隻塞進豬肚,雞肚子裡塞姜片香菇胡椒,想了想又加了一個切片的傘子,豬肚開口綁結實,加水在砂鍋裡慢慢炖。
如此一來耗費時間的大菜都已經半成,熱鍋下油,開始炸藕夾。
炸到一半的時候,楊橋帶着兩個孩子過來送福字,小錦兒歡呼着撲向陸岑川,被她嗷嗷叫着讓楊橋拉住了,
“我的乖乖,油鍋很危險,快别過來!”
“噢!”
小錦兒便聽話的立在一米開外,石頭站在她後面喊了一聲姑姑,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盯着出鍋的藕夾。陸岑川笑眯眯的拿筷子一人夾給他們一個,楊橋拿了雙筷子自己動手,
“阿越呢?”
“在屋裡。”
楊橋說話已經吃完了一個,進屋把阿越抱了出來,又去拿第二個,完全不知客氣為何物,還給吃完的侄子侄女兒們夾。陸岑川一邊忙活一邊嫌棄,
“送你的福字去!”
“你這兒是最後一家。”
陸岑川:“……”感情這是算好了才來的。
陸岑川斜了他一眼,也知道這些東西圍在鍋邊吃新鮮的才最好吃,就也不管。挑了個小小薄薄的給阿越,看他們吃的歡快,忍不住自己也直接上手,跟着吃起來。
幾個人一邊炸一邊吃,全部藕夾炸好都還意猶未盡,陸岑川就說一會兒叫他們裝一些帶回去。石頭跟小錦兒連忙欣喜的去看楊橋,希望他不要拒絕,不過楊橋頭點的比他們快多了,絲毫沒有成年人的矜持。
他們送福字久久不歸,已經算是偷跑出來玩,又跟陸岑川一起吃藕夾,楊橋好歹拿着筷子,小錦兒跟石頭是直接用手抓的,吃得手嘴都一片油光。
小錦兒還好,支着一雙小手閃着無辜的大眼睛,石頭已經開始胡蹭。如果身上這是新衣服,陸岑川覺得楊大嫂一定會揍他,簡直不忍看,捂着臉叫楊橋帶他洗幹淨了再回去。
楊橋帶着兩個小的洗手洗臉,免得回家就被發現在外面偷吃,陸岑川把煮好泡着的糖藕撈出一截,八寶飯拿出一碗,水晶捆蹄也切了大半。見她拿這麼多東西叫自己帶回去,楊橋笑到,
“這個福字劃算了!”
也不推辭,帶着兩個消滅了偷嘴證據的孩子回家。等他們走了,陸岑川把自己跟阿越打理幹淨,也把八寶飯和糖藕送去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