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原飛盯着任務面闆看得太久,江予欽已經發現了他的異常。
他把手伸到許原飛面前晃了晃,問道:“你還好嗎?怎麼突然走神了?”
任務面闆的光影被江予欽白皙修長的手攪亂,許原飛回過神來,擡頭對上江予欽疑惑的目光,正要應答,心頭忽然浮出一個想法——上一回江予欽提的要求和系統布置的任務幾乎一模一樣,這一次江予欽也會和系統同步,讓他去醫院體檢嗎?
懷揣着這一點隐秘的心思,許原飛試探性地反問道:“我是在想明天能幹什麼……你有什麼建議嗎?”
江予欽低頭想了想,再擡頭時唇畔已經浮現出笑意:“上午我有培優課。下午我們一起去圖書室自習吧,你有什麼不會的題目還可以問我,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最合乎情理的回答,許原飛的心情卻複雜起來:他本不該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可那日的巧合又讓他不可能不多想。如今他主動試探,江予欽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他理應感到安心,可内心深處又因為“懷疑朋友”這件事而生出了一絲愧疚。
江予欽似乎看出了許原飛糾結的心情,又添上一句:“你不想去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去校外逛逛,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出過校門了。”
就在這短短幾秒鐘裡,許原飛已經做出了決定,一次性賺取20點氣運值的機會不多,何況他未來的确有患癌的風險,也該去醫院排除某些隐患。
他不打算瞞着江予欽,直接告訴他:“我明天想去一趟醫院。”
“醫院?”江予欽驚訝的神情不似作僞,“為什麼要去醫院?你身體不舒服嗎?”
他馬上緊張起來,抓住許原飛的手臂問道:“你哪裡不舒服?我陪你一起去吧。”
許原飛反過來拍了拍江予欽的手臂,安撫道:“我沒有不舒服,就是想去做個常規體檢。”
他察覺到江予欽的緊繃,猜測他又回想起了之前那個噩夢,幹脆以此解釋道:“你不是夢到我會得絕症嗎?其實我也有點擔心,從前我的作息和飲食習慣确實不太健康。所以我想趁這個機會去醫院檢查一下,有問題就及時治療,沒問題也好讓你放心。”
他一次性說的話比他平時一天說的加起來還要多,隻是為了讓江予欽安心。
江予欽凝望着許原飛,路燈照在他眼睛裡,映得他眼底好像也有什麼東西在閃動。他更用力地抓緊了許原飛的手臂:“好,我陪你一起去。”
許原飛皺眉:“我得一早去醫院抽血,你上午不是有培優課嗎?你好好上課,我自己去吧。”
但很顯然他固執的竹馬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江予欽像小時候那樣抱緊了許原飛的手臂,不依不饒地說:“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醫院呢?去醫院就是要有人陪着才對!再說了,我又不差這一節培優課,難道我少上這一節課,别人就能超過我考到年級第一去嗎?”
他這幅耍賴的模樣許原飛倒是很久沒有看到過了,小時候江予欽的性格比現在要軟得多,經常抱着許原飛的手臂黏在他身上。
那時候他們真像一對連體嬰兒,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也不會覺得膩。是在上學之後江予欽才學會了跟許原飛保持距離,也漸漸減少了跟他的身體接觸,不會再抱住他的手臂或牽着他的手,最多隻是搭着他的肩膀。
回想起小時候的種種,許原飛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他了解自己的竹馬,知道這時候勸也沒用,隻能點頭答應:“好,那明天早上七點我們在宿舍樓下見?”
“好,明天早上見!”江予欽又捏了兩下許原飛的手臂,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
第二天一早,許原飛下樓時,江予欽已經在一樓大廳裡等着他了。
今天是休息日,也是難得的無需穿校服的日子,兩人不約而同地換上了便裝。他們的衣服都是從同一家廉價服裝店裡買的,要麼是同樣的款式不同的顔色買兩件,要麼幹脆隻買一件,兩人輪着穿,以至于他們兩個的穿衣風格都如出一轍。
今天也是一樣,明明他們沒有事先約定,卻選中了同樣的牛仔褲和夾克外套,隻不過許原飛的外套是黑色,江予欽的外套是灰色。從廉價服裝店買來的外套雖然便宜,但16歲的俊朗少年就是把麻袋披在身上,效果也不會太差。
這一點意料之外的心有靈犀讓兩人一見彼此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兩人互道過早上好,江予欽就說:“我把跟陳老師請假的事情拜托給我舍友了。今天上午我不去上課了,就陪你一起去醫院。”
陳老師就是火箭班的班主任,同時也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學校裡大名鼎鼎的卷王,今天上午的培優課就是他組織的。
許原飛心底還是有些憂慮,就聽江予欽繼續說道:“你放心吧,我昨天晚上已經把陳老師今天要講的題全都做完了,沒有一道我不會的。”
“再說我請假用的理由是去醫院,他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嘛,”江予欽說到一半,笑着靠在許原飛肩上擠了擠眼睛,“雖然我沒有告訴他我去醫院是為了幹什麼,這叫留白的修辭手法。”
許原飛拿自家竹馬沒辦法。而且昨天晚上回去之後他就發現了,其實他很高興江予欽能陪他一起去醫院。就像江予欽說的,去醫院本身就是一件需要有人陪伴的事,而在這個世界上,能陪他去醫院的人就隻有江予欽一個。
他停頓了一瞬,轉過頭望着江予欽,格外認真地說:“謝謝你陪我一起去醫院。”
“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江予欽擺了擺手,“小時候你不是也經常陪我一起去醫院挂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