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沉郁的和熱情高漲的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衛染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

陸應塵和韓邵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同時開口：

“原來你是來找她的？”

這回陸應塵沉默了。

韓邵接着問：“你找衛染幹什麼？她拖欠房租啦？”

衛染打斷他的追問：“和你沒關系。你就來跟我說這個？”

韓邵跟着她往旋梯口走，碎碎念：“這難道不重要？我說過能搞定Miss.孟的，怎麼樣，再次見到我開不開心？”

衛染敷衍道：“開心。說完就可以走了，我還有事。”

陸應塵在後面不動聲色地站着，突然開口：“你們吵架了嗎？”

衛染看了他一眼，這還是早晨之後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發現他發絲有些淩亂，看上去活像是被蹂躏過的那個，神情脆弱中透露出一絲偏執。

她本想要開口，又警覺地收回了解釋的話。

韓邵彎起嘴角：“當然沒有，小衛染以為我抑郁的時候都沒打算和我分手呢。”

衛染看看陸應塵，又看看韓邵，沒有說話。

她現在生活裡可容不得一絲變數了，她提醒自己。

“那我……”陸應塵自嘲地一笑：“就不打擾你們了，Blanc還有事。”

韓邵拍拍他的肩膀，關心地說：“明白，你這次飛歐洲這麼久，最近肯定要忙死，也要注意休息啊。”

陸應塵躲開他的視線，颔首：“那麼，再會。”

他從頭到尾沒再看衛染，這讓一直盯着他的衛染放下心。天知道，她真怕剛才陸應塵要問“那我算什麼？”

那也太狗血了。就算事情本身很容易說清楚，她現在也沒心情面對這麼亂七八糟的情況。

不過，她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衛染想，差點以為陸應塵有點喜歡自己，還有點愧疚。她笑自己，本來就多餘心虛。

Just one night.

韓邵望着陸應塵的背影，喃喃道：“奇怪，他是來幹什麼的？”

衛染轉身上樓：“這是他的房子，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咯。”

韓邵：“也是……不過，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衛染：“煩得很，和一個客戶打嘴仗，我勸你不要惹我。”

“哦，”韓邵委屈地看着她，被衛染關在了工作間門外。

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一些，衛染把更多證據放出來之後，針對她的讨伐少了，而逐漸增加了許多理智的讨論。

有别的設計師出來發聲，證明衛染的合同是業内通用的情況，并不存在什麼陰陽欺騙。更何況衛染的記錄已經顯示多版超額修改。

“遇到這種不停修改的客戶态度還這麼好，我隻能說，活披薩，好吧。”有人說。

“人家就算施工隊進了你家，你不開門還能強砸你的房間嗎？”也有人質疑他所謂的證據。

“我看過設計師原來的作品，一直風格非常和諧，這次做成這樣，很難不說是業主想要五彩斑斓的黑。”

讨論紛纭。

但也有裝修公司借此事發文《裝修小白注意，獨立設計師的陷阱，踩過才知道痛！》《作為設計師，我為什麼不建議你找小工作室去裝修》……諸如此類。

這又激起了獨立設計師和小設計工作室的反感，變成了兩個陣營在争論。

雖然設計師裡也有人罵衛染一條臭魚腥了一鍋湯的，但也有許多理解和同情的聲音。

衛染的個人賬号遭受了無數@，也長了不少關注，惡意的善意的評論一湧而入，APP上的紅點多得點不完。

這就是所謂的黑紅也是紅嗎？衛染苦中作樂地想。

她盡力不要點開看那些評論和私信，卻也接到了不少電話，或明或暗地都在打聽她的真實情況。

還有一位正在排單等設計的客戶，已經拿到了布局設計，還是情緒激動地找她退錢。衛染沒再和她争論單方面違約一切款項不退的條款，爽快地退了。

一個人如果最開始對你有了懷疑，你再怎麼努力都是錯的。衛染安慰自己，這沒什麼。

但她還是有點郁悶，打算下樓在院子裡走走。

一推門，韓邵竟然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