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仍然如往常一樣潇灑,一套哔叽工裝,圍着圍裙,正用小刷子畫背景。
衛染偷偷走上前問她:“Mia這身衣服哪來的?”
秦漪頭也不回,遞給她一隻刷子:“昨晚拉我逛了一整棟SKP,把工資全花完了。”
“怎麼會?”衛染驚訝地問:“不是說了沒演講嗎?”
秦漪想要開口,突然又噤了聲。
段明冶拿着稿子走過來,半笑不笑地說:“衛老闆昨天家具看到好晚哦,有沒有什麼結果?”
“定下來了。”衛染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又在焦慮,安慰說:“你别緊張,隻當是在我們工作室辦展就好。”
“我不緊張,”段明冶立即說:“我有什麼緊張的,反正也不會真有人找我們訂貨,我就是做着玩玩,也沒想賣什麼……”
衛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能保持這種心态就好了,不過,我對我們的設計還是有信心…”
秦漪在背後拽她的毛衣,衛染:“……的。”她閉上嘴,不明白自己有哪句話說錯了。
“你真有信心?不怕我把你的錢都敗光?”段明冶懷疑地說:“也是,就算我再怎麼花錢,你還有陸先生兜底吧。”
“Mia!”秦漪高聲說:“你該去監工了,你的小鳥吊燈都從樹上掉下來了。”
段明冶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不安地看了衛染一眼,揪着稿子,朝工人那邊沖了過去:“Stupid!Stupid bad apple!!”
秦漪聳聳肩:“别介意,她不是針對你。”
“很明顯,”衛染早就學會了不要生段明冶的氣:“不過她到底怎麼了?”
“昨天你走以後接了個電話,”秦漪漫不經心地看着草圖:“我想是她爸。”
衛染聽到這裡,已經大概猜到一些。自從上次段明冶和老段總徹底鬧掰以後,好久都沒提起過他。後來,她又把老段總給她那輛小跑車也還了回去,隻一心工作,未免沒有要證明自己的意思。
“她爸的公司也在名冊裡?”衛染邊畫邊問。
“就是這麼回事,”秦漪說:“最開始看她沒動靜,我還以為她不那麼介意了,看來正好相反。”
她倆小聲聊着天,段明冶又走過來遞了兩瓶水,小聲道:“兩位老闆,幹累了就歇一歇。”
秦漪輕笑了一聲搖搖頭。衛染接過水來,有點受寵若驚:“别,你這兩天才是主角,一切跟着你的節奏。”
“真的?”段明冶驚喜道:“那你能不能……”
一隻手重重地拍在她肩膀上,段明冶一個趔趄,惱怒地轉頭:“你這人……”
她看清楚來人,瞪大眼睛換了副表情:“你真回來啦?”
“當然得回來幫你們的忙。”他說。
正是今早衛染想起的那位不具名人士,韓邵。
衛染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發現他頭發剪短了許多,看上去還曬黑了一些,比起從前,更添了些成熟的氣質。他越過段明冶看向衛染,眸色深沉。
她遲疑地朝韓邵點頭,恍惚間産生了些陌生的距離感,就好像面前不是以前一起喝酒歎氣的那個小屁孩,而是什麼長相相似的另一個人似的。
但下一秒,韓邵又朝她露出心無挂礙的招牌笑容,那熟悉的記憶瞬間就回來了。
“小衛染,我不在的日子是不是太枯燥乏味了?”他說。
“也就那麼一丢丢吧。”衛染說,她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發現怎麼看都還是以前那個韓邵。又轉回身,繼續手上的塗色。
韓邵似乎并未因此氣餒:“對你這種超級無敵冷淡怪來說,一丢丢已經是我賺到了。”
他在衛染身後站了一會兒,很快又被段明冶拉走了。
秦漪說:“我剛才話沒說完,雖然你一直讓着她,但如果Mia提出什麼過分的請求,希望你不要因為她是你的朋友而為難。你知道,朋友其實和親人一樣,你不到那一刻,也很難發現底線在哪裡。”
這話似乎意味深長,衛染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她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壓低聲音問她:“如果,我是說如果……孟曉曉明知道你不喜歡,還拿你的頭發編花繩,害得你頭發打結,你會不會很生她的氣?”
秦漪停下來看她:“沒有如果。首先,我會發現,然後我會阻止。”
衛染:“如果,你就是心軟答應了呢?”
“你拿陸先生的頭發編花繩了?”秦漪說,她又皺起眉:“不對,他的頭發沒那麼長……你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