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驚呼：“父皇，表哥他隻是一時心急……”

“住口，”慶和帝色厲，“你母妃被驚着，你竟毫不關切，反倒為驚着你母妃的豎子開脫？即刻起，三日閉門不出，搬到你母妃殿裡，侍奉你母妃。”

“愛妃，”他垂眸看向德妃，搖頭示意德妃勿要開口求情，“你驚着了，帶稚兒回去歇着吧。”

德妃心裡發寒，頂着他沉沉的目光，求他撥個太醫給兄長治病。不提她與兄長感情深厚，她如今在宮裡，也時常靠兄嫂接濟，即使不靠陛下的寵愛，也能打點宮中關系，給李稚最新潮、最精緻華貴的珍寶。

慶和帝眸光一冷：“愛妃不必再勸，朕自會派太醫去往英國公府。然常甯目無尊紀，朕便代他父親管教一二。”

“龍禁尉何在？”

德妃已然絕望了，淚眼婆娑。此刻又焉能不知，慶和帝便是看她兄嫂和侄兒不順。被宮人攙扶着離去時，德妃回頭，還能瞧見龍禁尉令人心悸的背影。

這群心狠手辣之徒，不知要如何殘害她的侄兒？

慶和帝掃視一周，“常甯杖二十，公孫執刑。同在禦書房，公孫已然可堪大任，無知小兒卻還在無理喧鬧。”

公孫瑾垂首：“謹遵聖命。”

……

常甯沒見過多少人被打闆子。

宮女太監挨闆子，會在避着外臣的地方。殿前處置臣子，還是打闆子這樣又疼又羞辱人的方式，常甯這麼十來年，見過的次數，兩隻巴掌都數得過來。

還打在脊背上，聲聲入骨，常甯咬緊了手不痛出聲，恍惚覺得，也許慶賀帝真是要她死。

可陛下曾經還指着她說“恨非吾家子”呢。父親的傷勢亦不知如何，可曾尋到了神醫？依她如今受罰來看，隻怕也牽連到了姑母和李稚。

常甯也不想哭的，可是真的很疼很疼。二十棒下來，她以後興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趴在長凳上，視線裡朦朦胧胧，還能看到公孫瑾冷酷的皂靴。

她也不想被公孫瑾看着。

公孫瑾拳頭緊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迫自己看常甯。

陛下要施刑，他不能徇私。他敢徇私一分，陛下的刑便重上十分。隻有按着陛下的意思，實打實地打完二十棒，才是對常甯最好的。

雲策撲在常甯背上，“公孫瑾，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常甯。”

侍衛動作一停，看向公孫瑾。

公孫瑾冷冷道：“來人，給他也上刑。”

他隐約有些明了陛下的用意，可憑什麼，他隻能站在這裡看着，雲策卻能護着常甯，能拿帕子給常甯擦眼淚，能哄着常甯讓常甯不要害怕？

他就成全他。

……

坤甯宮裡，皇後勸李秩，“你快去養心殿。”

李秩渾不在意：“不就是一個常甯，有什麼好大動幹戈的？先生可是說，常甯在書畫上，隻算跟得上我，連我厲害都沒有。”

皇後平複怒氣：“跟得上？常甯跟得上你，跟得上公孫，跟得上江晚照……哪一樣他不是第二？且去看看，下面的第三拍馬也難及你們。你當他常甯是個簡單的？也不看你皇兄做什麼日日召見他。

李秩有些不自在：“孩兒過去養心殿就行了嗎？”

皇後颔首：“你父皇已經安排好了。你如今過去，常甯必定對你感恩在心。英國公府的富庶，你也知曉，往後都能為你所用。何況常甯性喜交遊，知交遍天下，英國公府也積德行善。得常甯一人，勝得百人千人。你皇兄，母後也支開了。速去，趕在行刑結束前叫停，常甯隻會對你感激更甚。”

李秩一笑：“孩兒謝過父皇母後。”

“娘娘！”本該去往皇覺寺的大宮女，此刻竟神色灰暗地奔來，“太子殿下……到養心殿，已救下常少爺了。”

“什麼？”皇後咬牙切齒。

果真是個冤孽，連她精心為秩兒策劃的都要搶，見不得她秩兒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