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
丈夫與孩兒都受了重傷,姜夫人急得大汗淋漓,一會兒在丈夫房裡看太醫把脈施針,一會兒到常甯院裡看顧常甯。
李稷撥來太醫後,也到了英國公府。姜夫人再是憂急,也隻得壓下,到花廳裡招待李稷。
對李稷,姜夫人自然是感激不已,“臣婦多謝殿下相助。若有用得到臣婦之處,殿下盡管言明,臣婦定當竭力而為。”
“夫人言重了,”李稷攥着茶盞,眸光望向四方,“常甯傷勢如何?”
這位殿下言語平易近人,氣勢卻沉着冷厲,龍子鳳孫的貴氣天然聚于眉尾眼梢,舉手投足都有段氣韻。姜夫人縱是長他許多歲數,也知皇家子嗣沒個簡單的,自然是恭敬而不失親切道:“托殿下的福,甯甯隻是血流得多了些,又打小經不得疼,這才昏了過去,大夫已看過了,并無大礙。”
說起常甯,姜夫人眉眼溫柔,嗓音也如水一般,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李稷定定看了一瞬,直教姜夫人心底發毛,這才轉眸,“孤去看常甯。”
姜夫人笑道:“殿下,甯甯還昏着,背上血肉模糊的,恐驚着殿下。等甯甯好了,臣婦帶上甯甯,到東宮拜見殿下。”
“不必,”李稷斷然否決,“順路而已。”
姜夫人不敢再勸,領着李稷兜了個遠路。嬷嬷見了,不消吩咐,便直奔常甯院裡,幫着遮掩一二。
剛邁出不遠,管事氣喘籲籲跑來:“夫人,少爺醒了!”冷不丁瞧見李稷,慌忙跪下行禮。
姜夫人也難掩喜色。
張侍玉躺在房脊上,曲臂遮陽,眼簾微掀,恰對上緩步踏入院中的李稷。身子微翻,他人便順勢倒入另一側斜瓦面,再不見蹤影。
李稷壓下眸中冷色,跨過門檻。姜夫人也要進,卻被李稷的侍衛攔住,隻好守在門外。
常甯隻着一層雪白單衣,臉頰埋在臂彎裡,趴在榻上一動不動。
在後妃的母族子侄裡,父皇是最歡喜常甯的,今日卻下了狠手,讓人連床都下不了。初春依舊寒涼,常甯連錦被都踢了,想是脊背痛得厲害,蓋被都疼。
李稷嗓音冷冽:“常甯。”
常甯聞言,擡起頭來,頰上潤涼一片,悶得通紅,烏黑的眼睫上還挂着濕痕,慣常飛揚的眼眸也灰暗了,瞧見李稷的一瞬間,卻迸射出莫大的亮光。
李稷欲開口,話還未出,便被常甯驚到,“傷還未好,起來作甚?”
常甯忍着疼,跪地行了一禮,“臣拜見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常甯沒齒難忘。”
她還有許多話要說,卻被李稷強硬地地撈起來,複又按在榻上,沉聲道:“好生歇着,不許亂動。”
常甯眼中亮亮的,下巴擱在手背上,一笑卻扯到了傷口,臉都皺巴了,還是美滋滋道:“殿下,您怎麼過來了?是來看望臣嗎?一定是吧?”
這雙眼眸燦若星辰,相面而對,眼中滿滿地都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