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竟有些莫名的滋味,一錯不錯地看着常甯,咽下了母後與皇弟的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常甯發頂一揉,“是。”
他眼睑下垂,遮住眸中神色。
常甯看不分明,卻還記得正事,巴巴地看着李稷,“謝謝殿下您救我父親。殿下,您可知雲策如何?他被我牽連着,也挨了幾闆子,想來也痛得很。”
李稷此刻卻冷了幾分。
雲策撲護常甯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李稷隻覺刺眼。他到得不巧,常甯的二十扳結結實實打完了,雲策不過才挨了三兩下。
不對。
李稷愕然。
常甯挂念旁人,幹他何事?左右兩人都是他的伴讀,和和睦睦,豈不美哉?再者常甯想誰念誰,亦是常甯一人的事。
“不知,”李稷吐出這句話,見常甯被背上崩裂的傷口疼得歪眼撇嘴,不禁氣悶,“好生養傷。”
姜夫人在門外守着,頻頻望向室内。李稷一出來,姜夫人便要随行相送,被李稷勒令停下了。
常甯見她娘進來,也顧不得疼了,“娘,别哭呀,我現在都接不住小珍珠了,嗚嗚。”
“你這孩子,”姜夫人抹抹眼淚,瞧着常甯蒼白着臉沖她笑的模樣,心中又酸又軟,“可别裝這怪模樣了,疼不疼?”
常甯抽抽鼻子,順勢賣可憐:“疼的,娘,可疼了,疼得我都寫不了功課了。”
姜夫人一笑:“你想寫也不給你寫。今日起,也不要去禦書房了。娘和你爹商量過了,明日上個折子,甯甯就好好待在家裡,等你好了,娘再給你請先生念書。”
常甯不樂意:“我以後都不去禦書房了嗎?可是我的朋友們都在那裡,我以後就難見他們了。”
姜夫人和丈夫,待常甯如珠似寶,哪裡舍得常甯再往宮裡去,“甯甯,娘隻求你平平安安的,咱們一家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好。”
常甯唇角抿直了,别過臉,悶聲道:“為他造園池宮林、為他獻金石珠玉,我連顆櫻桃都吃不得,他卻整簍整簍地賞人。都說我是個散财敗家兒,可我用出的家财,又豈有他之百一?憑什麼我便去不得宮裡。”
“常甯!”姜夫人厲聲喝止,惶惶四顧,未見有人窺視,輕柔地撫摸常甯臉頰,“甯甯,聽娘的,娘不在意這些,娘隻要你好好的。錢和權都沾上,離死也就不遠了。”
陛下用便用,換常甯喜樂安甯,姜夫人也認了。
“娘,我不去了,”常甯見不得姜夫人傷心,轉過頭來笑道,“我等他們從禦書房出來再找他們就是。”
大夫還在路上,姜夫人撥撥常甯發絲,摸到涼津津的冷汗,便知這是疼得厲害,一時緘默無言。
“娘,你哄哄我嘛,你哄哄我,我就不疼了,”常甯腦袋歪在姜夫人掌心,彎眸看姜夫人,“娘,等我好了,我要去看看雲策。”
姜夫人笑道:“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