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齋裡，常甯案旁圍了幾個人。

許是今日天氣好，雲策情緒顯而易見地高漲，墨眉飛揚，“你們猜這次來報案的江湖人是誰？”

常甯聽他提到江湖，桃花眸一亮，“誰？”

“天下輕功第一人，武陵快哉風！”雲策興緻勃勃，推推捧着木雕發呆的江晚照，“認真聽。聽說快哉風一日行上百裡都不覺疲累，怪不得要派他來咱們京城報案。”

常甯接道：“那豈不是遇到危險就能跑，誰也抓不住他？”

雲策也欽慕，“隻要不是大圍堵耗盡他的體力，誰能挨到他衣角？但能調動那麼大範圍的人去圍堵快哉風，也隻有朝廷才能做到了。”

江晚照目露向往，低頭摸索着自己的木雕，“天下第一就是這樣嗎？”

常甯笑道：“江兄，你精于一道，未必就不能争一争天下第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

雲策捶捶江晚照肩膀，打拳鼓氣，“就是這樣！我每天都習武，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現在武師傅都打不過我了！”

常甯忍不住笑了：“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她整理書袋，揮手告别，“我去找殿下。”

雲策忙追上，“我也去，我好久沒見過殿下了。”

青魚守在書齋外，躬身行禮，“兩位伴讀，殿下午膳在坤甯宮用，歸期不定。東宮已備下午膳，二位是要去東宮，還是擇日再拜訪殿下？”

他們殿下樂見常伴讀，卻不見得樂意同時見旁人。

常甯一思忖，“我們不去了。”

“真的？”雲策驚喜，乍見常甯和青魚都看着他，斂了容色，“我是說……下次再去也好，能多見殿下一會兒。常甯，我們去鳴春湖，好久沒去了！”

“成啊。”

常甯先行。雲策落後半步，踩着常甯的影子，唇角上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雲策，”常甯回頭看他，“殿下去娘娘那裡，是做什麼呀？”

雲策與常甯并行，小聲道：“婚事。”

“哦？”常甯嗓音一轉，“哪家的貴女？”

“不清楚，”雲策樂淘淘地叮囑常甯，“你以後也少去找殿下，不然多耽誤殿下和貴女相處。”

常甯冷哼一聲，“哦，這麼說，倒是我耽擱他了。”

“别生氣嘛，”雲策拍着胸脯保證，“我不娶妻，你來找我。”

常甯悶悶不樂，抱臂轉過身去，躲過腳下飛來的石子。

“殿下娶妻，好事，你笑一笑嘛，”雲策抓了兩縷樹枝，手舉着插在自己頭上，咧嘴笑道，“你看我，像不像大将軍？”

常甯噗嗤一笑，點腳踹飛幾粒鵝卵石，“走吧，去别的地方轉。”

雲策高興了，“還有我陪你玩，别怕。”

他撓撓頭，“我怎麼聽到有人在叫？誰落水了嗎？”

“怎麼會？”常甯撇嘴，“我可沒聽到。”

雲策驚悚：“那我們遇到了……快跑啊常甯！”

他一個人鐵定不怕，但常甯還在，萬一那家夥纏上了常甯……雲策一個激靈，幾乎是拖着常甯跑。

常甯跑得氣喘籲籲，扶膝道：“我們找個公公過去，萬一裡面有人呢。”

……

禦書房散學的點，常甯抱着書袋，打卯一般往東宮去。

李稷還沒回來。

昭陽殿都快成常甯的宮殿了，每次來青魚都備好了小食和茶水，常甯納涼寫課業，已然十分自得。

待寫得差不多，常甯就要告辭。

青魚忙勸道:“三殿下不慎落水，娘娘帶着殿下去探望了，想是要晚些回來。”他斟酌着，“三殿下果真是受盡寵愛。咱們殿下少時，也曾落過水，險些去了半條命，陛下和娘娘隻賜了些賞。”

常甯道：“我也是這樣想。”

青魚苦笑。常甯這口不由衷的勁兒，連他都能看出來。

還沒到昭陽殿門口，李稷已經大步邁進來了，見常甯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挑眉道：“這是做什麼？”

常甯咳嗽一聲，圍着他轉，“男婚女嫁，多大的好事。在下沾了喜氣，當然要回家樂呵樂呵了。”

李稷掀眸，微微颔首，徑直往殿内走。

常甯愣在原地，回過神後追上去，“喂，你什麼意思。”

昭陽殿裡宮人極少，得了劉總管的吩咐，一見他二人在一起，就悄聲退下。

李稷自顧自倒茶，看得常甯牙癢癢，攥拳道：“回家了！”

“别價，”李稷露出個笑，“不逗你了。”

常甯氣順了，一溜煙跑過去，嗅到栀子花香，桃花眼亮晶晶，“你是不是要娶妻？”

李稷笑意漸消，斂眸淡淡道：“與你何幹？”

關系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