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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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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密布,風聲疏疏,窗外青竹叢生,上了年頭的竹簾子高高卷起。矮榻上,方俞周垂眸泡茶,清淡的茶香溢出,常甯深深地吸了一口。

對面是個青袍官員,生得沉穩,此刻滿面正色:“方大人,如今情勢危急,太子殿下已經斬了兩名江浙大員,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罪員家屬已經上京申冤了。您要我等退避二皇子,二皇子如今又深得聖寵,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殿下危矣!”

方俞周靜靜品茶,臉上慣常是和善的笑,“哦?你可有對策?”

青袍官員義正言辭:“三殿下與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同氣連枝。殿下不在京城,照比二皇子,自然是三殿下同我們親近得多。況且三殿下品性純善,定然不會對殿下出手。我等暫時轉投三殿下,借三殿下的勢牽制二皇子,待殿下從江浙回來,我等就算不負使命,皆是再辭别三殿下歸來。”

常甯本是在一旁寫課業,聽了他的話,擡頭看他一眼。

悶雷滾滾,天暗了下來,雨滴漸漸落下。小童端着燭火進來,将昏暗的室内照亮了些。

即便是常甯,也能看出他眼底深埋的野心。

方俞周語氣有些沉:“子望,一人不侍二主。你可知,你此去,不止三皇子猜疑你,待日後殿下回京,諸同僚恐怕也對你頗有微辭。”

“下官明白,”青袍官員起身作揖,“為了殿下,我等甘願如此。”

方俞周目露錯愕,忙上前托起他,“你可想好了?”

青袍官員道:“下官心如磐石。”

方俞周輕拍他肩膀,“受苦了。子望,你之提議,确然不錯。其餘人若要去,便由你來聯系,等明日報到我這裡,我請太傅為你們引薦三殿下。”

有太傅引薦,事情要順利得多。青袍官員鄭重拜了拜,又描述了許久的宏偉藍圖,這才辭别。

人一走,方俞周就懶得笑了。

常甯埋頭書案,聽到外面噼噼啪啪的雨聲,遂擱筆将竹簾放了下來,阻隔潮濕的水汽。

方俞周從思緒中回神,方見常甯一派凝神靜氣,笑問:“你不憂心麼?”

常甯也回以一笑:“久聞殿下治下嚴謹,這些人能進來,想必各有過人之處。即便是魚目混珠,一時也難以區分。如今患難,見一見真情,不算壞事。”

“何況三皇子入局,也算給殿下分擔壓力,我們也好養精蓄銳。”

方俞周道:“福禍相依,曆來皆是如此,總歸不出殿下所料。你在寫什麼?”

常甯展卷:“策論。嚴先生留的。”

方俞周無奈,接過來看,“往常竟沒看出來,你這般沉得住氣。”

常甯笑笑:“那當然了。”

方俞周也樂意和年輕人待在一起,總能沾染幾分朝氣,看着便賞心悅目。他将燭台拿近了些,仔細去看策論,笑意漸消,愈發凝重。

雨潇潇,偶有水霧從簾縫中擠進來。方俞周恍然不覺,歎道:“好策論!”

常甯揚唇笑:“我也覺得。嚴先生要給我評甲!”

方俞周拈須,颔首:“确然!”

常甯彎眸問:“比之《天人賦》、《原天》,如何?”

陛下沉迷求仙問道,不少士子做策論,寄希望于上達天聽。這兩篇策論是近些日子流傳最廣、呼聲最高的,太學門口還時常有儒者開壇布道,援引這兩篇策論。

方俞周笑道:“所言并非一事。屬文比事稍弱,但從巧思和深意上來看,有過之而無不及。”

常甯唇角壓不下來,“哪裡哪裡。”

從方俞周府上出來,常甯繞道京兆尹衙門,果然見門外還圍着許多外地口音的人,各個都守在衙門外,一遍遍地哭訴冤屈。

太子到江浙後,江浙平穩了幾天,宴飲不斷。按浙直總督的計劃,太子無異于接受了他們的妥協政策,警惕之餘,稍稍讓利試探。

然而翌日,幾位重臣便命喪尚方寶劍下。

雖則代天子巡查有先斬後奏的權力,但這件事着實鬧得大,江浙官場人心惶惶。這些在京兆尹衙門外喊冤的老幼婦孺,便是幾位喪命大臣的家眷。

常甯看過一眼就不再看了。這些人能在短短時間内聚集、結伴上京、一同訴冤,背後必定有人組織。

……

宮裡,慶和帝端坐在禦案後,折子散亂地灑了一地。柳公公指揮人按照距離遠近下發給朝臣。

跨出殿門時,正撞上太傅,提醒道:“大人小心腳下。”

太傅點頭,望見了殿内的荒唐,眸光從慶和帝身上一晃而過,跪地頓首,“老臣拜見陛下。”

“起來吧,”慶和帝虛虛擡手,“朕已經許久未曾聽過太傅授課了,想念得緊。太傅今日要授什麼課?”

太傅從袖袋裡抽出《左傳》,嗓音沉穩,“衛州籲之亂。”

柳公公聽了這個頭,心下便覺不妙,“陛下,是否要換……”

州籲乃是衛莊公嬖人之子,有寵而好兵,衛莊公十分縱容。石碏進言,應當去逆效順,抑制州籲野心,确保嫡子的地位。

衛莊公一如往常。衛莊公死後,衛桓公即位,州籲弑君而立,其後又被衛人誅殺。

慶和帝支頤靜聽。太傅的腔調和殿中的熏香總将他帶到少年時,那時他便也是這樣聽着太傅授課。

不等太傅發問,慶和帝率先笑道:“太傅,朕還記得你頭一回給朕授課的情形。那時你給朕講的是《孟子》,你說朕的威儀無人可以冒犯。”

殿中一靜,柳公公揣度着何時開口為太傅開脫。

太傅卻老目一濕,哽咽道:“陛下天資聰穎,許多年過去,竟還記得這般清楚。仁者無敵,老臣給先帝授課時,也是這樣講的。”

“太傅博聞強識,稷兒年齡尚小時,朕便遣你給稷兒授課,”慶和帝罕見地沒有動怒,臉上浮起一絲笑,“若得空,朕也樂意向太傅探讨長壽方子。但太傅,你人老了,仁者是會被盤剝吃掉的。”

太傅低眉,“陛下,老臣懇請您為太子殿下正名。”

慶和帝神色冷下來,“太傅,朕早就說過,如今不是八百年前。你講孔孟,亦講韓非孫武,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他轉向柳公公,“送太傅一程。”

柳公公回轉過來時,就見慶和帝正看着手中一份策論,指着策論上的名字,“朕聽說,稷兒和他走得很近?”

“是,”柳公公道,“常少爺當初被點為伴讀,就是太子殿下親自提的。”

慶和帝笑道:“稷兒慧眼。他父親也是朕的伴讀。”

柳公公笑笑,“随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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