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定位器,接送他們的車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輛,但司機還是那個老江湖,見他坐穩,一踩油門就竄了出去,輕車熟路拐上跨江大橋。
“毛豆啊。”肖酉安滑着手機,等車下橋才開口道,“明早想吃肉包。”
“行。”毛豆盯着後視鏡那幾輛死咬不放的出租,“昨晚想問你的,結果你睡得跟死了一樣。”
“對不起,下次我睡活一點。”肖酉安往前探身,“哥,後面還跟着幾輛?”
“四輛。”司機猛打方向盤,車子一個甩尾拐進岔路,“一幫孫子。”
肖酉安順着後視鏡往後看,被後車近得甚至有些詭異的距離吓得心驚:
“瘋了嗎?這麼近,我都能看到他們司機的牙——”
話還沒說完,司機突然一腳急刹。
“砰——”
“什麼動靜?”齊憶辰在電話那頭問。
付己昂龇牙咧嘴蹲地上直抽涼氣:“嗑桌角了……”
齊憶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心疼肖酉安呢。”
“沒心疼。”臉上的痛感減輕,付己昂拿開手機,瞥了眼屏幕上還沒來得及退出去的熱搜界面。
#肖酉安私生追尾#
“也對,淩晨撞的,要是真出事早炸鍋了。”齊憶辰笑笑。
付己昂沒說話。
那頭齊憶辰頓了頓,又開口:“——反正李兆興這幾天回B市,要是不想碰到他就别往城西走,知道嗎?”
“行。”付己昂說。
挂掉電話,屋裡突然靜得吓人,他扶着沙發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家裡的白蘭地沒有了,但上次調的酒好像還沒喝完,剩了一些。
打開冰箱門,發現裡頭空得跟自己腦子似的,付己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上次調的酒已經在錄絕險前一晚喝完了。
他歎了口氣,轉身出門。
自己平時心煩的時候就會喝酒,沒有酒就去健身房一通狂練,練得渾身都軟得跟散架似的,那些破事就能暫時忘掉。
但今天卻越練越燥,器械都快被他砸出坑來,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手不停地在顫抖。
李兆興年年都回B市,這麼多年也從沒真正碰上過,按說早該習慣了,可每次聽到這個名字,他都還會止不住地恐慌。
囚鳥指令和絕險的熱播給他還是帶來了不少流量,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他硬是在PURE泡到了晚上九點多,又去了附近一家胡同私房菜,吃完結賬,再回到車裡,都快十點了。
胡同離家就一腳油門的距離,連跨江大橋都不用過,他原本方向盤都打了,突然想到家裡那瓶見底的白蘭地,硬生生拐了個彎上橋。
“新策略。”徐晟盯着手機,“讓工作人員假扮成我門坐車先走,咱們幾個分别從東門北門下,後面有車接應。”
肖酉安懶洋洋癱在沙發裡裝死。
昨天追尾事故後公司雖然火速給他安排了新車,還把對方告上了法庭,但今天的私生勢頭仍然很猛,正門被堵得水洩不通。
“瘋魔了這群人。”章時澤放下窗簾,“都追出車禍了還不消停?”
“人為财死呗。”孟歸在旁邊坐下,随手往肖酉安肚子上就是一巴掌。
“哎!”肖酉安被拍得整個人一蜷,“腹肌給我打沒了。”
“這麼脆弱的腹肌不如不要。”孟歸又捏了捏他肚子,被肖酉安一拳砸到腿上,捂着腿彈開了。
“酉安先走。”徐晟沖他一揮手,“從北1貨梯下,到三樓給毛豆電話,他會出去引開她們。”
“行——”肖酉安歎了口氣,戴上鴨舌帽站起身,“爸爸先走了孩子們。”
徐晟追在身後囑咐他:“記好了,進小街左拐左拐右拐岔路掉頭。”
“左拐左拐哪拐哪拐?”肖酉安一愣。
徐晟歎氣:“……你下去了給我電話吧。”
今天不用錄歌,結束的就早了些,到三樓給毛豆打完電話又在電梯裡貓了一會兒,肖酉安才輕手輕腳溜出門。
私生們精得很,要是就一個冒牌貨她們很快就能察覺是圈套,所以毛豆得留在那邊把戲演全套。
北門很隐蔽,幾百米開外是個熱鬧的小街,他壓了壓帽檐,剛走出去沒幾步,突然被身邊幾個小姑娘一撞。
“不好意……”肖酉安下意識道歉,一扭頭對上她們的眼神,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對。
“肖酉安?”小姑娘揉着腦袋,手裡還攥着手機,突然瞪大眼睛,“肖酉安!”
肖酉安一壓帽檐轉身就跑,邊跑邊從兜裡摸出手機,結果步子抖得愣是半天掃不開臉。
北門原本沒幾個私生,小姑娘嗷那一嗓子,直接把周圍原本準備撤離的小團夥全引了過來。
左拐左拐哪拐哪拐?
操!瞎跑吧!
肖酉安一個急轉彎繞進路中間一個突兀的路口,低頭狂戳手機密碼。
小街人挺多,這麼一拐卻突然拐到了個人迹罕至的巷子,腳步聲在空曠的巷子橫沖直撞,連帶着被混凝土包裹着的鋼筋都發出嘯叫。
第三次終于把密碼輸對,肖酉安回頭看了眼那幫窮追不舍的小姑娘,點開微信撥通了徐晟電話:“晟子,被抓了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什麼?!”徐晟在那頭聲音瞬間拔高,“定位發來!”
肖酉安把手機拿開準備發定位,前面又是個小岔路,剛拐過去,突然被人揪着領子往牆裡一拽。
他一陣趔趄,眼前一黑一亮,回過神已經站在了家酒吧裡。
店内昏暗,牆上擺着大大小小的酒瓶,被燈光映得閃閃發亮。
肖酉安愣住了,回頭看了眼自己進來的方向,黑漆漆的隻能看到一堵牆,沒有門的痕迹。
“什麼……”他喃喃道,“哈利波特?”
“哈你大爺。”身側的人開口,“給你付爹跪下磕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