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酉安回頭，看見了付己昂那張格外欠扁，但現在異常親切的臉。
“酉安？”電話還沒挂，徐晟的聲音傳出來，聽着還挺擔心，“什麼情況現在？”
他回過神，沖付己昂一挑眉，重新舉起手機：“……碰見付己昂了。”
“什……”徐晟那邊一噎，半天接不上下一句。
付己昂沒打算參與他們的通話，彎腰湊近牆壁聽了聽，直起身：
“她們跑過了，我要走了。”
“啊？”肖酉安沒想到他這就要走，一愣，下意識扯住他手腕，“你趕場啊？”
“我要回家。”付己昂看他，“你沒家？”
肖酉安這才發現他手上拎着袋黑盒子，估計隻是臨時來這兒買酒的。
兩人對視半晌，誰都沒說話。
電話那頭徐晟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口：“北門原本要接你的車被認出來了，私生正堵在那邊，估計還得再等等。”
付己昂聽見了徐晟的聲音，掙開他的手再次往門口走去：“這地方挺隐蔽的，你在這等着吧。”
“哎！”肖酉安又一扯他胳膊，脫口而出，“要不我去你家湊合一晚呗。”
“啊？”付己昂皺眉。
“什麼？”電話那頭的徐晟揚起聲音。
肖酉安看着付己昂吃蒼蠅似的表情，覺得好笑，忍不住伸手一撩他劉海：
“反正我明天休息，讓我去玩玩呗，都認識這麼久了。”
“閑得慌啊你。”付己昂歎了口氣。
“咱倆不都掏心掏肺了嗎？”肖酉安說，“難道你其實假裝和好，心裡還是讨厭我？”
“沒有。”付己昂偏過腦袋。
“那就是你暗戀我，在家裡貼滿我的海報和照片。”
“沒有……”
肖酉安一打響指：“家裡一地垃圾，怕被我看到後喪失形象。”
“沒有！”付己昂揚起聲音，自暴自棄道，“随便！你想來就來吧！服了！”
“好嘞！”肖酉安笑了起來，突然想起電話還沒挂，重新把手機舉到耳邊，“可以吧晟哥？”
他知道徐晟沒有理由拒絕，因此故意沒有壓低聲音。
徐晟那邊沉默了很久，最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行，我跟公司說……你注意安全。”
肖酉安挂斷電話擡頭，發現付己昂看他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還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但最後什麼都沒說。
“走吧。”他假裝沒看到，一把勾着付己昂肩膀轉身，又對上那堵黑糊糊的牆，“呃……”
付己昂歎了口氣，走到牆邊沿着幾乎看不見的縫隙一推，牆面悄無聲息地往外翻開。
原來是個平嵌門。
肖酉安開口叫住他：“你沒戴個帽子口罩？”
“沒戴。”
“出去被認出來就麻煩了，”肖酉安啧了一聲，“‘肖酉安深夜訓練結束夜會付己昂’，靠，明天熱搜就爆。”
“你不看文娛新聞也這麼懂？”付己昂笑着一瞥他，“那你說怎麼辦？”
肖酉安擡手，有些猶豫地捏了捏帽檐：“要不……戴我帽子？”
付己昂往後一仰，抗拒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這還有個口罩。”肖酉安掏了掏褲兜，拿出來個黑色口罩，“……我戴過了，你不介意吧？”
付己昂嘴角一抽：“别鬧行嗎。”
兩人拉扯半晌，最後付己昂還是敗下陣來，老老實實把帽子戴上了。
“可以。”肖酉安戴好口罩，見付己昂把帽子壓得完全看不見上半張臉，伸手一擡他帽檐，露出漆黑的眼睛，“酷。”
付己昂拍開他的手，重新推開牆壁。
離開前肖酉安還回頭掃了眼酒吧，裡面的卡座都有簾幕遮擋，燈光極暗，看不見其他人。
吧台後的年輕男人見他回頭，沖他舉了舉酒杯，嘴角挂着不易察覺的笑。
他一愣，也下意識點點頭，轉身快步跟上付己昂。
公司後面竟然還有個這麼隐蔽的地方。
擔心私生還沒走遠，兩人一路沉默，快步穿過小巷，直到坐進車裡才松了口氣。
肖酉安摘下口罩，扭頭看着付己昂：
“剛那是……酒吧？”
“對。”付己昂低頭擰鑰匙發動車子，開始倒車。
“叫什麼名字？”肖酉安問。
“BN。”付己昂探頭看了眼後視鏡，皺眉，“别擋。”
“誰擋你了？”肖酉安笑起來，順手扯下他腦門上的帽子，“二貨。”
付己昂一抿嘴唇，随手撥了撥劉海，車子平穩開上主路。
“那地方挺有意思。”肖酉安看着窗外的街景。
“喜歡？”付己昂問，“可以介紹你認識，那裡還挺隐蔽的。”
“嗯……”肖酉安思忖半晌，一敲他放在身邊的黑盒子，“算了，我這連軸轉的，抽不出時間。”
“我也不常去，平時都是送貨上門。”付己昂說，“今天剛好出門，順路了。”
車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付己昂一打方向盤，拐上跨江大橋。
“買的啥？”肖酉安開口。
“德拉曼。”
“沒聽過。”肖酉安輕輕歎氣，“你太高端了。”
“滾。”付己昂無奈，也跟着歎了口氣，“就是白蘭地。”
肖酉安笑了半天：
“你喜歡喝酒？看不出來。”
“喝的話……瘾不大，更喜歡調。”付己昂挑眉，扭過頭看他，“想試試嗎？”
肖酉安聞言猛地坐直身子，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你主動邀請我喝酒？”
“本來就是打算調酒才出來買的，”付己昂把頭扭了回去，“一個人總喝不完，你來了就剛好。”
前面是紅綠燈，車子緩緩停下。
“你酒量怎麼樣？”付己昂問，“剛吃過東西沒？這酒後勁兒大，容易發酒瘋。”
“千杯不醉。”肖酉安說，“用不着操心，我自己心裡有數。”
“行。”信号燈切換，付己昂把車開了出去。
付己昂車開得很穩，肖酉安在椅背上靠着，沒多久就開始犯迷糊。他本想問付己昂什麼時候學的開車，結果話沒說出口就睡死了過去。
車子穿過霓虹閃爍的城區，跨江大橋另一側是郊區，随着燈光漸稀，車身逐漸匿于夜色。
付己昂在地下車庫停好車，瞥了眼副駕駛上睡得東倒西歪的肖酉安，拍拍他：“到了。”
肖酉安睜開眼，盯着他愣了好半天，突然對着他咧嘴一笑：“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