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己昂這人平時欠扁兮兮的，沒想到發消息還挺可愛。

肖酉安看着那伸舌頭的小黃豆，越看越覺得像付己昂本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身份證呢？”徐晟突然拍他肩膀，“沒看見，你放哪了。”

“老地方啊，那個隔層。”

“不在，所以我才問你。”徐晟歎氣，“是不是忘房間了，趕緊回去看看。”

肖酉安一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收拾行李時似乎确實有把身份證往邊上一甩的動作。

“靠……我回去看看。”他把行李箱往徐晟身前一推，轉身往房間沖去。

跑了幾步又覺得好笑，掏出手機給付己昂發了條消息。

“好，各位老師辛苦，今天先這樣收工吧！”導演在監視器後頭喊了一聲，工作人員立馬進入收工狀态，忙碌起來收拾器材。

酒店31樓是旋轉自助餐廳，往常都是人滿為患，如今卻除了節目組工作人員就隻有寥寥幾個服務生，唯一坐在餐桌前的“顧客”隻有付己昂一個人。

導演話落，節目組也把補光燈關掉了，付己昂隻感覺眼前驟然一暗，長歎一口氣，又立馬扯起笑容對着面前來把餐具撤下的服務生緻謝。

小薇拿着粉餅遠遠跑過來，還想過來給他壓一壓，他擺手拒絕：“不用了，我回房休息。”

“不吃東西嗎？”小薇皺眉，“你今天回來後就沒吃什麼東西，節目組也真是，讓你過來補錄，桌上的東西竟然不讓吃，這不明擺着——”

“李導。”付己昂突然提高音量打斷她。

那頭導演走來，臉上挂着笑：“辛苦付老師，配合補錄到這麼晚。”

“沒事。”付己昂微微欠身，“應該的。”

那頭李導不動聲色地撇了小薇一眼，露出個匪夷所思的笑容，小薇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那我們先走了李導，大家辛苦。”付己昂笑着往前邁了一步，不留痕迹地擋在小薇面前，沒再寒暄，帶着她轉身離開。

主電梯前擠滿了搬運器材的工作人員，他果斷扯着小薇去了走廊盡頭的備用電梯。

“欺人太甚！”直到在無人的電梯前站定，小薇才喊了聲。

“行了。”付己昂按下下行按鈕，涼涼地剜她一眼，“不看場合嗎？什麼話都敢說？”

小薇讪讪低下頭，嘴巴卻還硬着：“五個嘉賓憑什麼隻有你補錄，我氣不過。”

“咖位最小，能有什麼辦法？”付己昂面無表情。

電梯“叮”一聲到達樓層，提示音跟手機消息同時響起，付己昂劃開手機看了一眼。

-忘記拿身份證了 ！！！

自從被說冷漠後，肖酉安每條消息都帶着雷打不動的三個感歎号，每個字都看着像是吼出來的。

付己昂忍不住笑了笑，邁步走進電梯，看着樓層一層層往下走。

“還笑！”小薇火冒三丈地一跺腳，“啊——今晚我就上微博把這幫人渣全投了！！”

“到了。”付己昂打斷她，在工作人員樓層把她推出電梯，“回去睡你的美容覺。”

電梯重新關上門，轎廂安靜下來，想到肖酉安邊喊忘記拿身份證邊跑的場景，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貨。

笑意還未褪去，電梯門再次開啟，看清門外站着的人，付己昂表情一滞。

“徐老師？”他把手機放進口袋，走出電梯，“這麼巧？”

徐晟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換上笑容，沖他晃晃手機屏幕：“等酉安一起去機場，剛和導演聊剪輯的事。”

話落不動聲色地上下掃了他一眼：“付前輩這是…補鏡頭？”

付己昂聽出他話裡匿着的火藥味，擠出個假笑：“是啊，這期錄都錄了，不能不播，有些地方得完整才行。”

“辛苦前輩了，我這邊團隊催得緊，實在抽不開身。”徐晟微微一鞠躬。

“沒事，身體無礙就行。”付己昂走近幾步，認出了肖酉安的行李箱，低頭摸了摸箱子的紋路，輕聲道，“徐老師恢複得真快，早上高反那麼嚴重，現在竟然一絲病态都看不出來。”

話落擡眸，直直對上徐晟目光。

“醫生說我體質特殊，好得快。”徐晟也沒有避開，沖着他一笑，“倒是前輩的腿傷，處理挺費功夫的吧？”

走廊盡頭傳來清潔工推車的聲響，兩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小傷而已，沒影響。”直到滾輪聲遠去，付己昂才直起身，裝模做樣一歎氣，“就是網上有些聲音挺吵的。”

徐晟漫不經心一笑：“是嗎？團隊沒跟我提。太忙了，顧不上看這些。”

付己昂笑着搖頭：“總會看到的。”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對話，肖酉安捏着身份證氣喘籲籲跑來：“聊啥呢？”

在電梯前站定，他又看向付己昂，“你吃完了？”

付己昂沒理他，微笑着重新對上徐晟目光，緩緩往後退：“你們慢聊。”

徐晟也沖他彎起眼睛，電梯到達，自然地搭上肖酉安走進電梯。

金屬門閉合，付己昂盯着緊閉的電梯門，斂了笑容。

他早就在懷疑，徐晟能參加絕險，背後的資本是誰，剛才這番暗流湧動的對話，讓他徹底确認了。

徐晟甚至不需要動用家族勢力，他和導演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個老狐狸，絕對在背後推波助瀾。

絕險提前終止錄制，給付己昂空出了更多的空餘時間，第二天飛回B市後就天天呆在家裡翻劇本。

直到半夜經紀人電話打來，他還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背着台詞，手機被随意地擱在胸前，開着免提。

“節目組那邊打好招呼了。”經紀人說，“你怎麼安排？”

“明早去醫院。”付己昂翻過一頁劇本，“辛苦了。”

經紀人耳朵很尖，沉聲道：“你又接爛劇本了？”

“爛劇本……”付己昂低聲重複，笑了起來，“有都不錯了，還挑。”

“你也稍微審一下本子，公司給你立人設很費勁的。”經紀人語氣不悅。

“行——”付己昂歎氣，挂掉了電話，卻仍沒放下手中的劇本。

他當然知道這些劇本質量堪憂，有些角色甚至低齡失智到令人作嘔的程度，但他沒辦法。

在李兆興的壓迫下，他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想法設法讓别人記住自己。

用盡一切手段。

把手中的劇本翻完已經是淩晨兩點二十，他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出門。

雖然跟經紀人說的是明早去醫院，但半夜獨自就診，明顯聽着會更慘一點。

市東這家私人醫院是齊憶辰家裡的産業，一切都已經提前打點妥當。挂号後不久就有專人引他上樓。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裡待了半個小時，便拖着條新打的石膏腿離開了。

次日，一段“洩露”的錄制花絮引爆網絡。視頻裡，付己昂躺在昆澤爾岡的亂石堆上，雙腿血流不止，卻蒼白着臉說堅持不下撤，還吊着腿幫肖酉安整理裝備的片段。

不到兩個小時，某知名狗仔放出獨家照片——深夜的私立醫院走廊，付己昂獨自拄着拐杖，臉色慘白地辦理就診手續。

幾乎是同一時間，#付己昂絕險錄制重傷#的詞條瞬間引爆熱搜。

輿論風向瞬間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