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複雜地回頭看了眼客廳那頭都快成花園了的陽台，對電話那頭道：“你把我這兒當花園了？”

之前那些花已經把他家所有瓶瓶罐罐都用了個遍，連喝水的馬克杯都沒能幸免。

“愛人如養花嘛。”肖酉安得意道。

“愛人如養花。”付己昂歎氣，“不是讓愛人去養花。”

“承認了？”肖酉安揚起聲音，“你是我愛人！”

見跟這二貨越聊越不到一塊，付己昂直接挂了電話，耳根慢半拍地燒了起來。

很奇怪。

付己昂捏了捏耳垂，緩緩吐出口氣。

明明已經确定關系有些日子了，可每次面對肖酉安直白的愛意，他還是會手足無措。

他一下子還接受不了身份的轉變，很多事情很多話都說不出口。為什麼肖酉安就能這麼自然地适應新身份？

那些讓他臉紅心跳的情話，肖酉安說起來就像讨論天氣一樣稀松平常。

付己昂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揣好，蹲下身，盯了會兒門口的那一小束藍色的蝴蝶蘭。

家裡确實再找不出能當花瓶的容器了，隻能就這樣将就着養，每天給它噴點水吧。

他歎口氣，無奈地捏了捏蝴蝶蘭的花瓣，把花抱起來，卻摸到花後頭還藏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猶豫着把門踢上，回到廚房拆開包裝，發現一個嶄新的玻璃花瓶靜靜躺在裡面。

付己昂愣住了，回過神後對着花瓶笑了半天。

還挺貼心。

他小心翼翼将花取出來，插進瓶子裡灌上清水，調整了幾次角度後掏出手機給肖酉安拍了張照，發了個語音過去：“謝謝你啊。”

手機立刻震起來，肖酉安給他回了一排口哨黃老鼠. Gif。

付己昂看着屏幕，忍不住勾起嘴角。

齊憶辰從西北回來那天先是給他發了條消息，宣布自己要養精蓄銳呼呼大睡，誰都不準打擾。

結果這貨一睡就是将近兩天，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付己昂還以為他死家裡了，正打算報警，齊憶辰又在22号當天準時詐屍，約他去了以前聚餐都會去的國貿。

在國貿見到齊憶辰時付己昂差點沒認出來，原本白白淨淨的小夥子這會兒給曬得跟塊炭似的。

“你是不知道那邊盒飯多難吃。”齊憶辰筷子幾乎沒停過，含糊不清道，“我現在看見土豆就想吐。”

西北拍戲估計真把齊憶辰苦着了，國貿的菜量一直挺大，往常他們兩個人點四個菜都吃不完，今天居然快掃蕩一空了。

“現在李兆興雖然沒判，但也是遲早的事。”飯局接近末尾，齊憶辰給自己杯子倒滿了飲料，邊倒邊總結道，“恭喜脫離苦海，新生活愉快。”

付己昂笑着舉起杯子跟他碰了碰。

齊憶辰一飲而盡，擡眼看他：“晚上去你家喝點兒？你那瓶德拉曼我饞很久了。”

“嗯？不行。”付己昂低頭夾了塊魚肉，“晚上約了人。”

“活這麼快就來了？忙成這樣？”齊憶辰愣了愣，“不回家了？”

“回啊，吃完就回。”付己昂笑着把魚肉放進嘴裡。

“你……約人回家？”齊憶辰放輕聲音，“約的誰？程程？老楊？我憑什麼不能去？”

“這你别管了。”付己昂慢條斯理道。

“付哥，”齊憶辰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輕笑起來，“談了？”

付己昂擡頭瞥了他一眼。

這小子，情情愛愛方面倒是比狗都敏銳。

“不知道。”付己昂重新低頭去夾那塊魚肉。

國貿的馬鲛魚做得一絕，魚肉細嫩，他每次來都要點。

齊憶辰歎了口氣：“你不實誠。”

付己昂掃了他一眼，慢吞吞伸筷子又夾了塊魚，放在碗裡撥了撥粘連在上面的魚皮。

直到把魚皮扯下來了才緩緩開口：“就是他表白了，但我還不确定要不要同意的意思。”

“對面先表白？”齊憶辰有些驚訝，“好厲害的姑娘。”

付己昂歎了口氣。

什麼姑娘亂七八糟的。

解釋不清了。

齊憶辰往後靠了靠，放下筷子認真看着他：“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感情上太磨叽。要是真喜歡人家就痛快點兒，别讓人家姑娘等急了。”

“姑娘……”付己昂搖頭，又扯了扯嘴角，“嗯，知道了。”

會好好跟那“姑娘”說的。

齊憶辰看着他，突然伸手一彈桌沿：“到底怎麼回事兒。”

“又怎麼了？”付己昂慢悠悠擡頭。

“瞞我。”齊憶辰一邊彈桌沿一邊道，“沒說實話。”

“不是姑娘。”付己昂用筷子把魚肉切成兩半。

齊憶辰那頭沉默了。

付己昂也沒擡頭，隻是緩緩把一小塊魚肉夾起來，放進蘸料裡滾了滾，看着醬汁順着紋理滲進去。

塞進嘴裡後，又慢條斯理夾起另一塊開始蘸。

直到兩塊魚肉都吃完了，才聽見齊憶辰開口：“你……什麼時候彎的？”

付己昂放下筷子，終于擡頭越過餐桌看他：“不知道，我也沒談過姑娘，可能生下來就是彎的吧。”

齊憶辰的表情比他想象中鎮定得多，不愧是情場老手，接受度倒是很高。

“跟誰？”齊憶辰開口，表情空白。

付己昂沒說話，隻是看着他，喝了口飲料。

“他媽的……”齊憶辰一皺眉，突然罵了句粗口，“肖酉安。”

付己昂笑了起來。

“能别鬧嗎？”齊憶辰抓了抓頭發，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多彩，“我他媽……之前竟然還誇他帥。”

“注意語言啊。”付己昂樂得厲害，“這麼多髒話，素質呢？”

“我他媽的……”齊憶辰緩緩捂住臉，歎了口氣。

付己昂又笑起來，将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看着齊憶辰：“你不會還對他有非分之想吧？”

“放屁！”齊憶辰把捂住臉的手拿開，眼神有些沉，“要是知道你倆會在一起，錄絕險那會兒我他媽就應該找個溝給肖酉安那傻逼踹下去。”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對視半晌，齊憶辰歎了口氣，拿過旁邊的杯子似乎想喝，結果舉到嘴邊，又歎了口氣。

“李兆興那事……他為你發聲被公司罰了不少錢吧？。”齊憶辰放輕聲音，“你們...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相處久了就熟了呗，我跟每個人不都這樣？”付己昂說。

“不隻是熟。”齊憶辰說，“李兆興的事，除了我們幾個，你從沒跟别人說過。”

付己昂沒說話。

齊憶辰沒等到回答，往後仰了仰，淡淡道：“你們倆，我不同意。”

付己昂點點頭：“嗯。”

“就會嗯。”齊憶辰啧了一聲。

“不然呢。”付己昂笑起來，“齊老師的情史都能出本書了，現在倒來管我？”

那頭齊憶辰一皺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