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正式成了修士,日子也還是要照常繼續過。隻是與從前相比,日子裡多了個雲羨清和那句“今日修為長進如何”。
從山上回來後,那串佛珠上的金光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它一直是溫熱的,溫暖能散至她的周身,像是個終年不失效的生熱符。
如今成了築基修士,采藥也更加方便了,每日她就上山采藥換錢。有時也會行俠仗義幫助弱小,但不收取任何酬勞。
而每回再去長眠之地,她不再送佛珠,而是在佛龛前種一束花或一棵樹下去。
但佛修也沒有再出現過。興許是她如今日子過的比從前好太多,再也不需要誰來渡她。
而雲羨清呢,他則負責寫些符箓,或是幫助人去解決作惡的魔族或妖獸,還會同她一起去方老的醫館幫忙。
除此之外,雲羨清也像她的半個師父,指導她修仙,教給她許多她從書上見不到的劍法招式。
因為市面上的弓劍雙修的書籍并不多,故而很多東西都是雲羨清手把手教她的。
日子也便這麼過去了。平平淡淡但卻帶給她很多滿足,沒有危機的日子裡,都在好好生活。她想着什麼時候她結丹了,就去陵绛宮看看,去嘗試着尋找林抒春。
也當去見見世面。
不過兩個月後的某一日,她突然感到靈脈中滿溢靈力,靈力比從前任何一天都要更加充沛,她隐隐感覺到可能是要結丹,可這種感覺一直過了好多天,也沒有要結丹的意思。
她嘗試去問雲羨清,雲羨清隻淡笑着看她,而後放出神識探查一番,最後也沒說解決辦法,隻說:“看來我們得出個遠門了。”
她一臉懵:“去哪?”
雲羨清神識從她識海輕輕掃過一圈,而後擡眸道:“尋你的本命法器。”
她這下更加慌亂了:“仙君,咱們沒錢。”
“誰說沒有。再說了,沒錢有沒錢的法子。既然說了是本命法器,那自然會自動來尋你。”雲羨清似乎是被她的反應逗笑了,輕笑道。
“都自動尋了,那還有必要去找?”她也笑了,而後反駁道。
“我們去碰碰運氣而已。再說,書看完了,得去進點貨了。不然,我這半個師父就快沒什麼能教你的了。”雲羨清用手中的書卷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而後,孟遲菀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着雲羨清來到了這個她來過一次但總體還很陌生的地方——仙盟。
仙盟這個地方,說是仙門之一,但與其他仙門不同的地方在于,仙盟山腳下的仙盟附屬城衍生出了很多修真産業,有白的有黑的,有能明面上見到的,也有不能見的。
這裡販賣修真界能用到的所有東西。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不賣的。
仙盟并不管轄這些東西,這裡也沒有什麼死闆的秩序。
也就是說,隻要你想買,沒有買不到的。在這裡,真正算的上碰運氣,賣家有沒有良心,全憑買家運氣。
孟遲菀戴上鬥笠,長長的面紗垂在胸前,她跟着前頭同樣戴着鬥笠和面紗的雲羨清走在鬧市中。
還未完全至夜晚,這裡早便張燈結彩,漂浮在空中的長明燈一直綿延整個城落。同凡間的菜市場一樣,這裡随處都是吆喝聲,随處都能見到攬客的人。
有人行色匆匆,也有人同她和雲羨清一樣,慢慢悠悠地逛着,悠閑自在得像是兜裡有花不完的錢。
但實際上,兩個人兜裡加起來買不起店裡一把法器。
偏偏雲羨清看到她多看了店裡的哪把長劍或者長弓,當即就要買下。吓得孟遲菀連連擺手示意自己隻是看看。
從店裡出來,她長歎一口氣,将雲羨清拉到一旁,掀起面紗,也用手撫開他的面紗,對上他的眼睛,而後對他說:“仙君,我知道你看着确實像很有錢的樣子,但咱們得從實際出發,不能打腫臉充胖子。”
末了還補充道:“雲羨清,這是不好的行為,也是不好的想法。”
這時雲羨清隻含笑看她,眼眸中明明暗暗的燈光晦朔,但每次亮起,都能見到她那張清麗的臉,他神色認真,而後輕聲道;“遲菀說的對。可是,我實在想給遲菀買。一時間忘了自己如今是個實實在在的窮光蛋了。”
孟遲菀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城中大亮,而後煙花齊齊盛放,千萬簇流光點亮夜色,整個城躁動起來。
孟遲菀拉着雲羨清衣袖的手還未松開,整個人便被煙火吸引住,流光映照在她臉上,将她面頰上所有生動的愉悅和歡喜映照地更加清晰,更加鮮活。
她看着煙火,雲羨清從她眼睛裡看萬千流光盛放。
“真好看。”她突然道,這一聲卻淹沒在在煙火聲中。
而後雲羨清湊近了些,眼眸中閃過困惑,似乎并沒有聽清。
而後便聽孟遲菀大聲道:“我說!煙火真好看!仙君也真好看!”
那一聲聲透過煙火的砰砰聲落在雲羨清耳朵裡,而後又像是長出了翅膀一點點從他每一寸經脈中爬到心上。
他突然愣住了。衣擺下的那雙手莫名攥緊了。
心口巨大的暖流幾乎要将他燙傷。
而後他做出了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的動作,他對着孟遲菀不自覺道:“遲菀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
這句話分明是他不會說出口的話,他分明也不該在煙火中大聲說什麼,可他偏偏就是這麼做了。
孟遲菀聽見了,而後在心間嗯了一聲。面上挂着盛大的笑意。這似乎是她七歲以後,第一次笑意滿盈。而這一切,都來自于眼前的人和平淡無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