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慎自從認識穆遠以來,總有一種感覺。
這人總會對他一些行為進行過分的善意解讀。
就像……就像一個娘親獎勵自家小孩撿到二兩銅錢主動上交了一樣,哪怕再小的事,她也能給你說得多麼重要。
坦白言,謹言慎行是大理寺每個人都應該遵守的規矩,他昨日是想起了元叙所說,但更多的是覺得這人還不錯,想告誡他不要誤入歧途,若是敢有非分之想,他照殺不誤。
所以方才他以為他是忍不了了要來和自己攤牌,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穆遠是個明白人,但在處理和他之間關系的事情上,讓闫慎覺得出入很大,分明不像同一個人,簡直有些傻。
穆遠對他好,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都太沒來由了,緻使他對他,也隻能做到半推半就,待他好他也看得見,那就該道謝道謝,惹他生氣了,那就該罰便罰。
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至于,更進一步,比如更加信任的同僚關系,像長風明夷一樣——不可能了。
默然片刻之後,闫慎睨了他一眼,道了句:“自作多情。”
穆遠笑而不語,也沒有坐,抱臂站在一側,他道:“大人,許小姐來這裡,我确實不知,上次一别之後,我也再沒有私下與她見過面,可她這次這麼了解我的行蹤,我覺得不太合理。”
闫慎擡手輕扶下颌,思量半晌,道:“你沒招人家?”
穆遠方才看着他思考的樣子,還覺得闫慎的手指冷白纖長,若是戴個戒指那肯定好看,一想到戒指,他又想起闫慎的婚事,一想起闫慎的婚事,他又進而想起許挽月曾經是闫慎的未婚妻,他心裡的愧疚還沒散盡,結果闫慎就這麼一本正經地問出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闫慎前未婚妻啊!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穆遠頭簡直搖得像撥浪鼓。
隻見闫慎擺了擺手,示意他知道了,讓穆遠取了紙筆來,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明夷,一封是給許懷。
他一邊折信,一邊道:“到了河州三百裡加急送出去,先讓明夷去查許府情況。”
穆遠接了信件見着闫慎嚴肅的神情,便會意地點了點頭,正當要出去的時候,闫慎突然叫住了他。
闫慎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你就這麼出去?”
穆遠滿心疑惑地順着闫慎的視線看了遍自己衣服,才發現自己早上好不容易系好的腰帶又松了,今天都第三次了。
他尴尬地道了謝,隻好再重新綁,這種江南平民款式的衣服他是第一次穿,這種素帛腰帶一般會比較厚,沒有京城那種薄錦好系,他早上穿的時候就折騰了好久,他總不能系個死結,更不能系個蝴蝶結吧?
闫慎擡眼瞧着這人手下動作,扶了扶額角,指尖指了指腰帶,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從裡面翻出來,再從那個空處穿過去……”
穆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但聽懂和會做是兩碼事,他第一次被人盯着系腰帶,這人還是闫慎,手心都出了虛汗。
最後好歹成功了,不過奇醜無比。
闫慎閉眼歎了口氣,忍無可忍道:“過來。”
穆遠離闫慎有三五步遠,被這語氣震了一下:“啊?”
闫慎看那人不動,頗為危險地眯了眯眼,微微側首,卻沒說一句話,滿臉都是馬上不耐煩的表情。
穆遠腿比腦子反應地快,等他開始忐忑,他人已經站在闫慎跟前一米處。
闫慎懶懶地招了招手讓他再走近一些,穆遠就向前再挪了一小步。
他端詳着闫慎的表情,想着這人又怎麼了又要幹什麼,還沒等他想完,他直接被一股粗力拽得踉跄了幾步,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腰間分明的觸感。
三魂六魄簡直要被驚得飛出九霄雲外!闫慎在解他腰帶?!穆遠吓得立刻上手止住了闫慎的動作,耳朵紅了個通透。
穆遠幾乎是喊出來:“你幹什麼?”
闫慎心思純正,一臉嫌棄甩開穆遠的手,自顧自道:“我能幹什麼?你别碰我。”
穆遠:“?!”分明是他在碰他啊!
他顫顫巍巍縮回了手,任着闫慎在他腰間擺弄,他感到腰帶松了下來,闫慎是坐着的,但他身量高挺,低首的時候,脖子正對着穆遠的胸口,他一擡手就能扼住,然後推開。
事急從權,事後解釋一下就應該可以理解吧,畢竟強人所難他不接受。
即便他不相信闫慎是這樣的人,但他還是不由得緊張,他憋了一口氣,手微微擡起,都做好下一步的準備——
結果腰間直接一緊,那勁道之大,直接勒得他喉間悶哼一聲。
他發誓他是真的沒忍住,絕對不是故意的!
闫慎系腰帶的手突然微微一滞,不到片刻又恢複如常,他沒擡頭,道:“你怕什麼?”
穆遠努力讓自己還能思考:“啊?怕什麼,我沒怕啊……”
“那你哆嗦什麼?”
一問接一問,穆遠側了側首,絕望地咬了咬下唇:“我腰怕癢,大人能不能快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