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殿騎士團總部去雲霧街并不遠,進入總部旁邊的酒館并從酒館下層出去,門外就是雲霧街。但雲霧街其實也挺深挺長的,不少貧民都居住在此,他們借着高高的城牆抵禦呼嘯的風,卻難以抵擋紛紛揚揚的雪,絕大多數人都如同老鼠一般缺衣少食的躲在洞穴一般的屋子裡。
社會生産力不足,貧富差距懸殊,階級固化,所以底層人越活越辛苦。隻有一場徹底的社會制度改革可以拯救底層人,但改革的前提必須是生産力的大幅提升,伊修加德需要工業革命,但無論過去的教皇還是未來的總長都并未着眼此事,所以伊修加德得不到最好的出路——朱蒂記得第一次到雲霧街的時候,歌洛麗亞是這麼評價的。
那時候她們才六歲,她根本聽不懂歌洛麗亞說什麼,但卻因為很受震撼而一字不差的記住了全文。
那時候的歌洛麗亞還沒有今天這麼老成謹慎,說漏了嘴無意透露出了要和教皇和未來的艾默裡克奪權的野心。不過那時候的朱蒂也是完全一小屁孩,沒有細細咀嚼出妹妹話裡野心的能耐,雖然記住了,但也隻是記住了而已。
“怎麼了朱蒂?”
忽然被人問了一句,朱蒂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呆了。她本還以為這句是奧爾什方問的,卻發現不是,是更為嚴謹的澤菲蘭更早的注意到了她發呆。
“隻是想起來斯卡爾奇對雲霧街的評價,非常難懂但是很震撼……”朱蒂尴尬的笑笑,沒心眼的姑娘直接實話實說,然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對。“等下,你知道我是朱蒂?”
一時尬住。
“說來聽聽?歌洛麗亞是怎麼評價雲霧街的?”奧爾什方迅速打圓場緩解氣氛。
于是朱蒂找到台階就下,立刻複述了一遍歌洛麗亞當年的豪言壯語。但那些話複述出來,奧爾什方是隻會感慨不愧是摯友眼光獨到,澤菲蘭卻是皺起眉頭不太贊同有關于教皇的那部分觀點——他一直虔誠的信服教皇,看輕教皇的言論他可聽不慣。
然而站在高處俯瞰了一眼雲霧街,他又說不出來什麼有理有據的反駁,因為雲霧街又空又冷,明明就在皇都就在教皇腳下,卻連傳達福音提供救濟的傳教士都沒有。
他忽然想起第一天見到歌洛麗亞時的吵架内容,再吵起來之前還在分歧階段的時候,他說教皇會來學校關懷孩子給孩子們講故事,歌洛麗亞說那是僞君子必須立君子的人設所以做的表面功夫,真君子才不會特地在萬衆矚目之下做這種事——真君子會前往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身邊,無論是否有人看見。
澤菲蘭忽然意識到這是個機會,親眼确認一下到底教皇在蒙騙世人假裝慈悲、還是歌洛麗亞刻意污蔑摸黑教皇的機會——當然,他很快就會知道誰錯誰對,畢竟歌洛麗亞雖然稱不上好人,但教皇是的确更不算好人。
一個能用精煉之法對下屬下手的人,能是什麼體察民情的好人?
調查有條不紊的進行,不過并沒有什麼用——畢竟如果長官是異端者這件事是真的,長官能爬到這個位置肯定不是簡單人,不可能被幾個少年人抓住破綻;而如果長官是異端者這件事另有蹊跷,那無中生有的事自然沒有真相可查。
反倒是雲霧街的困難看見了不少,畢竟不是困頓的貧民誰會聚集在雲霧街呢?三個人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倒是被抱着孩子的婦人給纏住了——似乎是看小姑娘衣着華貴而且透着一股傻白甜的氣質,那個婦人隻是回答了一下朱蒂的問題就訴起了苦。
“小姑娘,你能不能幫我抱一會兒我的孩子?我的大兒子生病了我得帶他去醫院,可是我抱着小女兒做不成任何事,求求你幫我一下好嗎?我晚上就會回來的……”
“但……我還有事情要做……”朱蒂并沒有想多深,隻是下意識的覺得哥哥和妹妹的麻煩還沒解決,她還得先繼續盡可能的查找線索。于是她退了一步,征求起了另外二人的意見。“奧爾什方……怎麼辦……”
“或許女士我們可以送你去醫院?”奧爾什方也是個沒有想太多的,提供了一個他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幫助方案。
“可是我的女兒她才剛出生還這麼小,我怕到了醫院她會哭,那樣我就沒有任何精力照顧我生病的兒子了。請幫我抱她一會兒被,她很輕的,我很快就會回來……”
朱蒂差點被婦人楚楚可憐的樣子騙到伸出手去,傻乎乎的來了句:“可……我不會抱孩子啊?我隻是個笨手笨腳的……”
笨手笨腳的女仆,雖然名義上是歌洛麗亞的貼身女仆,但實際上做飯縫紉之類的雜事全是歌洛麗亞自理的,無論是來伯爵府之前還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