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幾個人裡,恐怕也就隻有陸博楠松了口氣。
其他幾個人,包括向晚卿在内,都把氣塞回到胸腔裡,就這麼屏氣凝神地看着嶽星輪沉壓壓地走過來。
姜承宴慢慢握緊了拳,尤其是他身後那輛布加迪。
有些豪車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的。
就像這輛布加迪,他一眼看出,這是全球限量發售。
他曾經學了好久,但沒買到。
而剛才還在大聲叫嚣的向家輝也瞬間老實了,他看了眼向晚卿,又看了眼嶽星輪。
似乎坐實了外面的某種謠言。
可向家輝一直放任這些謠言,并不向着一方的觀點前行,隻是在原地坐壁上觀。
反正向晚卿是他女兒這件事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
如果她真的和嶽星輪在一起,他這個嶽父也毋容置疑。
如果不是,他也不想趟這渾水。
現在他看着嶽星輪站到向晚卿身邊,心裡還有些激喜。
李思淼的事讓佳藝損失慘重,如果有沈闊陽的助理,想賺回來易如反掌。
他趕緊站好,想到自己的身份,隻是笑着朝嶽星輪颌首:“沈總。”
李思思在一旁也不哭了,擦着眼淚看他。
雖然恨這對狗男女,可眼下還得先解決燃眉之急。
嶽星輪走到向晚卿身邊。
她正轉頭看他,唇上的口紅被太陽曬化了,呈現出淡紅水潤的本色。眼睛像被雨沖洗過一樣,濕得不像話,眼睫上還沾了幾顆水珠。
看着他時,慢慢嘟了下唇。
這副模樣不是被欺負了都沒有相信。
他心底還有幾分輕笑,擡起攻擊性十足的指骨,慢慢在她頭發裡揉,但說出口的話像臘月的落雪:“剛才誰欺負你了?”
對面的幾個人同時哂了一下。
陸博楠好整以瑕地靠着自己的車子,決定今天看輛好戲。
“他們都欺負我了。”
向晚卿目光掃過前面的三個人,眉心像被揉了的蕾,明明嬌柔,但勢拔山嶽。
反正所有人都覺得她跟嶽星輪在一起是看重他的權勢,那她就遂了這些人的心願,讓他看看,她是他們惹不起地存在。
嶽星輪的目光從她眼前略過,本來溫柔似水的春波在看向前面的幾個人時鋒銳而陰翳。
他聲音冰冷:“他們怎麼欺負的,給我怎麼欺負回去。”
向晚卿擡頭看他。
放在頭發的指骨順着她綢緞般的絲發向下滑,溫厚的掌心托住她的腰身。
男子轉過眼時,完全看不出剛才的話是他說的,像盯着一件易碎的寶物,他輕輕問她:“想我怎麼替你報仇?”
向晚卿哂了一下。
這大太陽底下的,嶽星輪五官的骨感極重,濃眉深目,鼻梁被打出陰陽兩面,向着她這面充滿了陽光朝氣,而是另一面則是邪氣陰暗。
亦正亦邪的氣質簡直絕了。
他這麼一說,真的好像向晚卿在利用他一樣。
動了下唇,本來她想說算了。
可在對上嶽星輪那種傳遞着深情的目光時,又發現‘算了’是對他此時此刻宣布主權的一種羞辱。
反正有一個願望她還挺想許的。
向晚卿看向向家輝,後者明顯身體一晃,旁邊的李思思瞳仁也在縮緊,看着她好像看着惡魔。
她唇邊彎出一抹極冷的笑,聲音也随之邪肆起來:“好啊,我想要向家輝嘗嘗當年窮小子的滋味。”
她想看看,李思思能不能像她媽媽當年一樣,對向家輝不離不棄。
沒有對比就永遠沒有傷害。
向家輝瞪大了眼,眼底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向晚卿,我可是你爸。”
“對呀,你如果不是我爸,我還不會提這種願望。”
向晚卿目光冷得掉雪,可臉上的笑容純良:“爸,你放心,當年我和媽媽跟着你創業時,至少還有一間兩室的房子住,這一點不會改變,但是,老舊小,委屈爸爸了。”
“向晚卿,你這個不孝女。”向家輝知道,嶽星輪在替向晚卿報仇。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地照做。
“我的确是不孝女,那你呢,你拿我當女兒了嗎?”
向晚卿真想大笑三聲:“李思淼陷害我,你的态度呢?你不但不怨她,還來指責我?你是我爸嗎?你心裡可還記得我媽媽當年的付出?”
向家輝眼角一陣抽搐,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這話時,向晚卿的身體也在顫,向家輝有多驚駭又怨恨,她就有多激蕩。
嶽星輪攬着她的腰,掌心的溫度隔着衣料傳遞到她的身體裡,比四十度的天氣還要暖。
她垂着眼,聽他的聲音似一浪一浪的海水,帶着溫柔的力量:“好,滿足你。”
“沈總,您不能這樣,我是晚卿的爸爸。”向家輝撲了過來,他已然淚水滿布,仿佛深知大事又去,直接跪到了嶽星輪面前,拉着他的褲管。
李思思也癱坐在地上,一聲一聲地抽泣。
嶽星輪嫌棄地後退一步,垂着眼像看着一隻蝼蟻:“我的女人,也是你能欺負的嗎?”
旁邊的姜承宴看得咬牙切齒,可這時候他也不敢出聲。
生怕殃及姜家。
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量。
可是嶽星輪偏偏不讓他如意,幽邃的眼像盯住獵物一般,慢慢轉過去。
姜承宴眼皮跳了一下。
他把手裡的車鑰匙塞進向晚卿手裡:“開我的車,先回公司。”
向晚卿看着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父親,和不遠處說不出是什麼表情的姜承宴。
她接過鑰匙,二話沒說,轉身走去那輛嚣張的布加迪。
随着布加迪車燈閃躺,陸博楠也上了自己的車。
跟在她車後。
鬧劇看了一半,真有點意猶味盡。
嶽星輪銳眸看向姜承宴:“跟我來。”
“沈總,你别走,你别走,我是晚卿的父親,你不能這麼對我。”
嶽星輪轉過身,被向家輝一把抓住。
他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裡,頭也不回,手臂用力一甩,直接把向家輝甩到了地上。
他大步往外走。
後面的姜承宴糾結了一會兒,也挺起背脊跟了上去。
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裡。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一個威襟,一個忐忑。
姜承宴擡手推了下領帶,擡頭掃了眼面無表情的嶽星輪。
這是八年後兩個人第一次坐在一起。
可是他知道,這次并不是同學之間的聯誼那麼簡單。
“沈總,如果你是跟我談向晚卿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她之所以跟你在一起,隻不過是在利用你。”
這個時候他就是想打擊嶽星輪心裡的那點得意。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講得理直氣壯。
“是嗎?”
嶽星輪修長的指骨捏起白瓷的咖啡杯,迎着窗外的光芒輕輕嘬了一口。
神情适然,并沒有反應。
“你不在意嗎?”
姜承宴不信他不在意,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在意這件事。
嶽星輪放下杯子,落桌上發出‘咚’地一聲輕響,那聲音好像天外砸來的悶雷。
聲音有如遊龍驚雲:“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想要的隻是向晚卿,她喜歡誰我都無所謂呢?”
姜承宴不可思議地擰了下眉。
本心是覺得嶽星輪是故意這麼說的,但他眼底浮動的那抹根深蒂固的幽黑并不像是故意的。
反倒像謀算了許久的一場強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