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倒是冷靜下來，笑着說：“當然是以江省電視台實習記者的身份。沈教授，方便加下您的微/信嗎？我給您發幾期之前的人物專訪，您可以先看看。”

孟眠等待着他開口。

花香還悠悠地飄進來，說完這些話後，她的心好像也平靜下來。

沈衍清隻是一個被采訪對象，隻需要和對待無數個采訪對象那樣，禮貌、熱情、周到即可。

可對方卻沒有回應。

良久後，聽筒内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幹笑，随即電話挂斷。

孟眠看着手機有些愣。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拒絕就果斷拒絕，卻偏偏要給你留一絲希望。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一點沒變。

等她回到工位上的時候，徐主編還在，臉上還挂着難得一見的笑容，“我聽林南說，你對接進度不錯？是不是搞定了？”

孟眠嘴角抽了抽，她話剛說完，林南就添油加醋地給說出去了，還真是怕她不出錯。

孟眠有些心虛地眨了兩下眼睛，回道：“他說他考慮一下。”

“考慮一下？孟眠，作為一個專業的記者，你隻需要給我是或者不是兩種答案，什麼叫考慮一下？你剛剛不是說你搞得定嗎？”

孟眠連忙道：“有新的進展我及時和您同步。”

“孟眠，”徐可欣問她，“你不也是江甯大學的嗎？你在學校就沒有老師同學什麼的認識他？”

孟眠誠實道：“沒有，我們不是一個學院的。”

“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這樣吧，台裡也沒什麼你特别要做的事，你今天下班前把手裡的工作和陳俞冬交接一下，回學校去對接，實時和我同步進展，記住，我隻需要你做好這一件事。”

孟眠想拒絕，擡頭對上徐可欣冷冽的眼神，話又咽了回去，隻能點了點頭。

徐可欣前腳剛一走，陳俞冬就扒在孟眠身上，叫喊着：“天塌了，真的天塌了。”

孟眠也扶額，跟着她一起喊：“天塌了，真的天塌了。”

“你怎麼天塌了，”陳俞冬坐起來，“你就當回學校放假了，不像我。”

孟眠垂眸看她一眼，“那你說，我要是沒對接成功呢？”

陳俞冬道：“那就抓緊找下家呗，你之前秋招春招沒簽offer嗎？還多的是機會呢，何況你也實習這麼久了，經驗豐富得很。”

孟眠歎了口氣，默認了陳俞冬的說法。

電視台的工作時間自由，不用打卡，出外勤跟領導報備一下即可，根本沒必要把工作全部放下回學校。

主編讓她回學校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沒成功，她也用不着回來了，台裡并不少她這麼個實習生。

陳俞冬一邊說，一邊比了個二的手勢，“接下來要我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量，眠眠，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沒事的，到時候回學校了我遠程幫你一起弄。”

“眠眠，”陳俞冬抱着她的手臂前後搖晃，“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

簡單的交接，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孟眠起身回家。

江甯大學離台裡的通勤時間要兩個半小時，偶爾加班還會錯過末班地鐵，所以她在電視台附近租了個簡單的一居室，說是一居室，但也隻能勉強放下一張床和一個衣櫃。

連書桌都沒有，偶爾要加班時，她隻能用折疊桌在床上辦公。

她也租不起更大的房子了，這裡是江甯市的市中心，實習工資不高，隻能勉強覆蓋房租，偶爾出外勤還得付費上班。

洗漱完，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時，孟眠想起今天的首要任務。

——得先加上沈衍清的微/信。

她輸入沈衍清的電話号碼，寫上一行驗證信息。

「你好，我是江省電視台記者孟眠。」

今天白天提過這件事，這樣應該不算突兀吧。

按下發送鍵後，孟眠認命地把手機扔到一邊，把臉埋進枕頭裡。

過了整整一分鐘，她才緩緩拿起手機看有沒有新的驗證消息。

消息列表赫然出現一條“你已添加了沈”的消息提示。

孟眠喃喃道：“不是吧，通過得這麼快…”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孟眠立刻轉發了幾條人物專訪的短視頻過去。

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之所以通過得這麼快，該不會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删掉她吧？！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孟眠決定找自己的好友宋虞知試驗一下。

宋虞知是孟眠大學時期的好友，S大英語系畢業後沒有繼續讀研，留在京市工作。

孟眠：「幫我個忙。把我先删掉，再加我一下。」

宋虞知：「咱倆好像也沒聊什麼不合适的吧，怎麼，你要毀屍滅迹？」

孟眠：「不是，你先試試。我等下和你解釋。」

片刻後，孟眠眼看着她和宋虞知的對話框裡多了一個「你好，我是宋虞知」，還有一行提示的小字「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孟眠的心又突突地跳了兩下，她頭皮有些發麻。

——這麼多年過去，他果然沒有删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