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胄營的福龍船怎麼回來了?”杜仲見狀後也吃了一驚。
“是不是萬老将軍察覺到此戰兇險,不忍讓諸位殿下身臨險境,所以才下令讓他們提前回來了?”王好好猜測道。
赤紅霄對着那艘福龍船喃喃道:“天胄營裡的殿下們這次可是特地來戰場上磨砺的,他們的戰船都還沒怎麼開炮就提前回來了,他們心裡能服氣?”
“軍令如山,他們就算不服氣,張副将也不會由着他們的,畢竟……”王好好話未說完,海面上猛烈的炮火聲就開始接連不斷,一下子便把她的話音掩蓋住了。
衆人一時也顧不上談話了,注意力全被海面上的戰況吸引。
蕭國有意把戰船列成弧形包裹住大梁的船隊,大梁的船隊在反擊之時也把隊形橫向拉長了起來。雙方正成拉扯之勢。
大梁船隊中規模最大裝備最為精良的莫過于福龍船,現如今所有除了天胄營所用的那艘,所有的福龍船幾乎都放起了火炮。在一片水霧之中,蕭國的大型戰船也現了身,海面上百炮齊發,一時間炮聲震天。
“我還以為蕭國會沒多少大型戰船呢,他們國土并不算大,造這樣多艘大型戰船出來,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杜仲見狀隻覺不可思議。
“難怪近幾年,朝廷為了備戰大張旗鼓,想來多少是聽見了些許風聲。”王好好的聲音混在炮聲中有些模糊。
此時距離開戰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時辰,炮火連天中,赤紅霄看見大大小小的戰船在火光之中傾斜沉沒,那些戰船上的軍士落入海中時,從遠處看幾乎都細小如蟻。
海面上已經開始處處燃火,炮火聲掩蓋了哭喊和掙紮的聲音,天色都随之暗淡了下來,宛若煉獄一般的情景。
兩方的戰船交織在一處膠着得不可開交。蕭國增派的戰船越來越多,他們大型戰船的數量雖然相比之大梁少上一些,但中小型的戰船繁多,且配合得十分靈活,不停在突破大梁的陣型,想要搗毀大型的戰船。
衆人正在瞭望台上看得心驚肉跳之時,天胄營的福龍船也已經回到了港口。戰船在停留了片刻後就匆匆回歸了海戰場。
赤紅霄猜到天胄營裡的王孫貴胄們應該都已經下了船。王好好看見後也說道:“天胄營裡的殿下們回來後估計會尋軍醫來查看身體情況,我們都在這瞭望台上待着也不妥。紅霄,你先跟我一起去天胄營看看吧。”
赤紅霄應承了下來,兩人一前一後地下了瞭望台。她們的營帳本就離天胄營很近,一切也果不出王好好所料。她們剛回到自己的營帳準備拿上藥箱時,天胄營那兒就已經差了小兵來尋軍醫了。
二人拿好藥箱後腳步匆匆地趕往了天胄營。天胄營内的氣氛不算太好,那些沒能繼續在戰船上殺敵的王孫貴胄們臉上多少挂着消極負面的情緒。
在一旁的張副将冷着臉不發一言,神色冷峻得幾乎像廟裡鎮邪祟的羅刹。
他們的紀律明顯像是被張副将整頓了一番,因此也沒有人在營内發邪火。他們之中隻有各别人有輕微擦傷,暈船的倒也少見。
天胄營裡憋悶的氣氛正四下彌漫,赤紅霄在其中待久了也覺無趣。王好好處理完他們的傷口後,二人正準備告退離去之時,一聲響亮的“報”便傳入了衆人的耳朵。
“什麼事?”
張副将見闖進賬内的軍士面帶慌色,不由也皺起了濃眉。
那軍士整理了一番心中情緒,盡力清晰地說道:“萬老将軍、萬老将軍所在的福龍船……沉了……”
“怎麼可能?!”一直沉穩着的張副将不由神色驚慌,“萬老将軍所在的福龍船在艦隊中央,怎麼可能說沉就沉!”
“蕭國戰船眼下破了防線,正往港口靠近,戰局已經……”
那位軍士話音顫抖,營帳内所有的人幾乎都愣在了原處。
赤紅霄聽見王好好在震驚之餘從嘴裡哆嗦出了兩個字來:“醫所……”
話音未落,王好好也顧不上打招呼,直接就飛身出了營帳。赤紅霄猜出了她的心思,趕忙緊随其後。
她們剛在瞭望台上觀戰時,雙方的架勢就已經勢均力敵,如今這份平衡終究還是被打破了,所有的一切實在太過于始料不及。
大梁主帥所在的戰船都已沉沒,那剩下的戰船又能扛多久,附近的增援幾時能到。
這些問題撲朔迷離,赤紅霄眼下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些。如若成山衛的港口失守,蕭國的船隊遲早會靠岸登陸,那沿海的漁船和醫所……
“紅霄,你先去瞭望台那兒找杜仲杜衡,就說我在囤放糧草的地方等他們。我們先在那兒借兩輛馬車,再趕到醫所去把裡頭的物資藥材全搬出來!”王好好很是着急地囑咐她道。
同濟堂行醫救人從不多收銀兩,赤紅霄也明白他們這樣的經營方法,所增設的醫館醫所銀兩用起來都很是勉強。醫所的規模雖然不大,但裡頭的藥材用具如若真丢失于戰火中,多少都是筆損失。
二人匆匆分開後,赤紅霄很快就找到了杜仲杜衡。幾人匆忙借好了馬車後,便直往港口那兒的漁民生活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