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這次準備了好多東西，想帶來謝堂主姐姐嘛……”杜若岚被數落時一貫沒皮沒臉，聽到了也沒放在心上。

杜若岚擡腳就蹦跶進了屋裡，手上端着小盒湊在王好好跟前。她的眼裡好似蓄滿了外頭燦然的春光，看起來明媚又透亮：

“堂主姐姐，這雖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一個個都好玩得很，都是我收集來的寶貝，可能逗人開心了。你看一看嘛……”

一直把臉捂着的王好好在慌亂之中也沒顧上掩面。她紅透到耳根的耳朵顫動着好似在指揮她跑，但一雙眼卻仿佛粘在杜若岚身上，再也移不開了，讓她整個人很是局促地被釘在了原地。

赤紅霄覺得自己在屋裡似乎有點多餘，因此也很識相地一個人獨自溜了。她待在角落裡無旁事可幹，隻能拿出随身帶着的木雕喃喃自語道：

“婳伊，年輕果然是有好處啊，你看那若岚就活蹦亂跳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好好害羞的樣子，隻是怎麼都覺得沒你可愛。要是能再見到你可愛的模樣就好了，哪怕是在夢裡也好……”

——

這幾年精絕幫被青刀門徹底掌控後，作為總部的大沽估計也早落入了青刀門的勢力範圍内。眼下河間府已全被青刀門的暗網給細密籠罩，冒然前往對赤紅霄來說顯然是件危險之事。

王好好顧念到他們之間的舊仇，出發前還勸了赤紅霄幾句：“此番前去大沽，也不知趙萬熠是否會放過你，你這般單槍匹馬過于危險了。不如讓你門下的弟子替你去吧。”

“這是斬青盟盟主給我下的指令，一定要成功把東西交到沈玉謹手裡。此事風險甚大，容不得半點閃失。

我門下許多弟子武藝并不算精湛，交于他們來辦，若是被發現了，隻會打草驚蛇，還是由我親自去我才安心。”

大沽地處沿海，走水路是最快的通行方法。赤紅霄一邊說着，一邊也在船上戴好了面紗。這回的行動很是私密，人多了反而惹人側目。

赤紅霄本隻是在其中做件小事，拜訪沈家也是以同濟堂的旗号做掩護，因此并沒打算帶太多人同去。

她們離開東安後直接租了輛客船。眼下正月已到尾末，入冬來河面的凍冰早被春風輕撫得消融無迹，隻餘下星點寒意融進風裡，撲面微涼。

“不過話說回來掌門，我還是頭回見你打扮得這樣嬌俏呢。”杜若岚坐在一旁看着她，整張臉笑若春花。

赤紅霄還未答話，王好好便替她解釋起來：“打扮個平常少見的模樣去，才更好掩人耳目。”

“堂主姐姐，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般巧手，總算是把我們家掌門打扮成大美人了。我們掌門平日裡粗糙得很，這般好的底子也舍得擺在那兒浪費。”

杜若岚對着王好好，兩眼又放出很燦爛的光亮來。王好好别過了臉不發一言，氣氛突然安靜。赤紅霄也不知她們後頭在房裡說了些什麼，但看王好好的陣仗，興許她什麼都沒說。

畢竟王好好往日裡見到人間風月總下意識想躲，哪怕被強行推入了其中，估摸着也是個啞巴。

不過她明白王好好的顧慮，若岚在她們眼中就算滿了十八，也不過是個半大不大的小丫頭。她嘴上嘻嘻哈哈地說着那些喜愛的玩笑話，也不知有幾分正經。

冒然把她拉進世人眼中這樣離經叛道的風月裡，她們心中多少會生出帶壞小丫頭的罪惡感，更何況王好好本就是個自诩軍師，從不上風月場的啞巴。

赤紅霄想到這裡輕歎了口氣。

杜若岚見王好好沒反應，許是在船上待着無趣，直接一個箭步就湊到了赤紅霄身邊嘟囔着：

“掌門，我還真是頭一回見你打扮得像深閨裡的嬌小姐呢。你這衣裙首飾，還有臉上的胭脂什麼的，你之後多使幾次，新的掌門夫人馬上就會被你引來了。”

“你這丫頭好沒理，我一個習武之人，平日裡扮這模樣幹甚。”赤紅霄被她打趣得臉上也浮現出了些許愠色，很是嚴肅地說了她一句：

“休再跟我提什麼掌門夫人，我沒心思找新的。”

杜若岚也知自己無意中觸了她的逆鱗，一時委屈下立馬審時奪度地鑽到了王好好身後：“堂主姐姐，掌門生氣了要怪我了，你幫我說點好話，别讓掌門生氣了好不好……”

王好好被她這貼身撒嬌的陣仗吓到，差點沒想從座位上跳起來。

她沒掩好臉上慌亂躲閃的神色，赤紅霄看見她又發起紅來的耳根，不由得鬼火全消沒了，别過臉暗自竊笑起來。

“趕上今日東風順，幾日便可到大沽咯——”

在船艙外撐船的船家在吆喝中含上了些許漁歌的韻調，他的話音順風飄灑于河面，萦繞其間，久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