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雖不十分明确自己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才算終點,但今後的路未知且寬廣,哪怕是出于向前的本能她也想走下去,直到走到自己能力的邊界為止。
“掌門,你從宮裡出來啦?你可真是了不得啊,普通老百姓一輩子都未能有一次入宮的機會呢,你簡直可以把這事兒吹到自己進棺材了。”
杜若岚把武館近日的賬本和文書遞給她時,還對她問了許多宮裡的新鮮事。
赤紅霄說了一大車轱辘話才把杜若岚的好奇心給喂飽,她确認好武館裡的大小事務後把話頭扯回了正事上:
“這陣時日我讓你替我向朝廷申辦的镖局文書下來了嗎?”
“我申辦了,但是你知道嘛,朝廷辦這事兒的流程可耗時了,又趕在年前,估計再過幾天也該下來了。”
杜若岚交代完後心裡多少忐忑,仍是确認性地問了一句:“掌門,你真要把京城的武館徹底改成镖局啊。”
“镖局要納的稅可比武館多不少呢,而且镖局畢竟是純做生意的地方,平日裡還得想法子各種走關系拉客,不是正經生意人很難開下去的……”
赤紅霄知道杜若岚的擔憂,他們說白了全是一幫隻懂打鬥的武人,本不是正經商戶出身,冒然做起生意場上的事情,多少有些風險。
赤紅霄做此決定前也斟酌了許久,但凡事若要轉變終得走出破冰的一步。
“我已經想好了,之前我會在京城立足,隻不過是正好在京城裡有慶王府的人脈關系,可以多掙銀兩,才在京城設了武館。京城繁華,始終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但對武林門派來說不是好地方。”
“京城内招小工的鋪子甚多,平民百姓好端端的,怎會想不開要入武籍吃武人這碗飯。
我們大部分的弟子本就是京城之外招來的,許多也隻是想混口飯吃。與其讓筋骨平平的他們精進武藝,還不如試試做生意人,會比習武更容易些。”
“也行吧,掌門你是好心人。”杜若岚撇了撇嘴。
“你還願意留着大家。許多門派在擴建後,最先招進來的那些筋骨平平的弟子隻會被踢出去,誰願留着他們吃白飯啊,立足謀生本來就不是容易事。”
“行了,這事兒就說到這兒吧。”
赤紅霄把她漫不經心的模樣掃進眼中,指着她笑道:
“今後門派要是做大了,你作為師姐可不能再在我跟前這般吊兒郎當了,給新弟子看見成什麼樣子,讓我怎麼管人。”
杜若岚倒抽口涼氣:“那擴招新弟子前,我可得最後過過吊兒郎當的瘾,不然以後沒機會了。”
赤紅霄正坐在桌前整理賬本時,杜若岚大大咧咧宛如小孩一樣,直接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空地上,很沒規矩地搖了搖她的腿:
“掌門,既然要擴招弟子,那明年二月的新秀大會你肯定會去吧。前幾年門派還沒建成,你防着青刀門的時候,過了好幾屆都沒去。”
新秀大會與一般的武林切磋大會不同,是江湖上近幾十年專門給新秀弟子設立的。那些筋骨尚佳還卻還沒有師門的武籍弟子,都能借此機會展露頭角,以此拜入心儀門派下。
雖說拜師門與招收弟子平日也能做,但多少零星懶散,不成體系。
江湖雖然是弱肉強食之地,但也并非毫無章法,新秀大會辦了幾十屆,不僅給許多武林的新秀弟子造了聲勢,還方便了不少門派直接挑出滿意的人才,因此每一年的規模都很是壯大。
“明年的新秀大會設在東昌府的武城,由昌龍門做東道主。正好我夫人在登州府也有生意要處理,兩府都在直隸内,順路的事。”
“把京城的武館改成镖局後,掌門你要把總部改在大沽?”杜若岚托腮看着她。
赤紅霄并沒計較她這樣坐在她身旁的孩童氣模樣,隻是順勢摸了摸她的頭道:
“順天府在天子腳下,總部設在此處未免太受限了。把京城的武館改做镖局,東安的總部改做武館,大沽那兒的事有夫人在,不會缺銀兩的。”
“我就知道!掌門你想把總部改在大沽,肯定是因為要顧着掌門夫人。”
杜若岚直接點明了赤紅霄那點小九九後,忽又歎起氣來:“真羨慕你們,能一直湊在一處。”
赤紅霄知道她的心思,隻笑着對她說:“好好之前是因為要躲着趙萬熠才四處奔波,眼下仇怨已了,她還待在大沽呢,你有的是機會見她。”
“真的嗎!”
杜若岚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但随即卻又很快地萎靡下來不發一言。
姑娘家大了難免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赤紅霄見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後,從地上一骨碌站起,獨自陷在心事中出了門去。
赤紅霄雖然心裡好奇,但也無意刨根問底,各人自有各人的俗事。
她想起眼下臨近的團圓,與沈婳伊要相伴完成的許多事,嘴角不自覺間已經揚起了欣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