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安的武館後,好歹是處在自己的地盤上,赤紅霄沒皮沒臉之餘,成天走哪兒就要把沈婳伊拎在身邊,她若累了就直接抱着她走。
她對弟子們放的套話皆是有正事要同身為晉絕幫幫主的夫人談,但武館裡的弟子都知曉她私下裡的德行。說是有正事,但正事又豈會天天都有。
她沒皮沒臉的時候,沈婳伊在人前卻總是一副闆着臉不容玩笑的模樣。她一向有事說事,從不多扯别的。
久而久之,那些弟子不管是看在誰的面上,也不敢當面嘴碎些什麼。
碧紋把樂坊司内的書信賬本帶回來後,就暫且回樂坊處理一些修繕與購置雜物的瑣事了。
而她們回來後還不出三天,金武門的武館便派人寄來了拜禮。那拜禮并不貴重,隻是順來寄來打個招呼罷了。
赤紅霄收到拜禮時,才知曉元宵那晚金武門武館出事後,金武門并沒選擇把那宅子變賣,隻是修整一番便繼續運營了。
“他們真是頭鐵啊,出了那樣的事多少會影響後續招弟子吧。不過那宅子畢竟死了那麼多人,變賣也得折價,橫來豎去都是虧本事。”
赤紅霄對着沈婳伊感慨之餘,也順勢打開了那拜禮附帶着的信件。
信件上頭隻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客套話,赤紅霄匆匆掃了一眼後剛想把它折上,就在那信件落款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金明賦。
在金明賦那名字旁邊挨着的,是金武門掌門玉印的圖案。
沈婳伊看到赤紅霄臉上猶疑的神色,也知曉她看出其中變故了。因而不待她問,她便開口解釋道:
“鬥衡前陣子往樂坊遞信,說金明賦回到總部後,沒過多久就解決了自己的大哥,他當上掌門算來已有數月了。”
赤紅霄的表情凝重起來:“之前真是小瞧他了,沒想到他身子病弱,暗地裡的心思卻這般深沉可怖……之前我還對他那般湊合,想來他是要放心上記挂了。”
“妻君你又沒做什麼,你雖然面上對他不客氣,但終究是好心幫他料理了遇害弟子的後事,還自費銀兩把他送了回去。那金明賦不至于這點好賴都不知吧。”
沈婳伊不以為意地勸慰着她:“何況若我們提早就對他擺出一副不敢怠慢的模樣,不是反惹人生疑嗎。他那樣的病秧子,單看外表如何讓人生敬畏之意呢。”
赤紅霄重新檢查了一番金武門的拜禮,确認其中并未有何異樣後,也順帶把李星河叫進了議事堂來:
“你一直在東安待着,可知那金明賦是何時回到東安修整武館的?”
李星河仔細回想了一陣同她答道:“他五月初就來了。并且這回不止有他自己,這新金掌門還帶了自家小妹來呢。”
“是嗎?”赤紅霄語調上揚了幾分,“他如今作為掌門,抛下總部的事情不料理卻跑到順天府來,你有聽聞到這其中緣故嗎?”
“弟子隻知道他此回到順天府,是聽聞天子腳下名醫多。他想尋大夫給三小姐治失明的眼疾呢,金武門武館來來回回已經往返了好幾個大夫了。”
“鬥衡給我寄來的密信上也是這般說的。”
赤紅霄摸清這其中原委後便讓李星河退出去忙事了。
“他若真隻是為了尋醫倒還好呢。夫人你之前說金武門那兒有萬老将軍死因的線索,如今鬥衡挖出來多少了?”
“目前沒什麼新的突破,這金明賦的戒心可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重,機密的情報消息他一向不透露給旁人的。”
沈婳伊提及此處,也放下了手中的文書賬本,擺明了是有要與她細談的打算:
“之前我不是同你說,金武門近幾年的銀錢生得讓人可疑。”
一提起這茬,赤紅霄也順帶搜羅起了記在腦海中的訊息:“當年萬老将軍死後,朝廷那兒給的歸因是當初造船督造的官員中飽私囊。
而那官員在那之後就掉了職,據說是走動了關系,做了保定府那兒的同知。若再拖幾年,保定府知府的位置都要握在他手中了。”
“可不是嗎,據說他調職到保定府時,曾在高陽那兒短暫代理過知縣一職。金武門就是在那之後突然闊了起來,哪怕化金銀一案鬧完了,也依然不影響他們的銀錢收入。”
“江湖内成日血雨腥風的,突然銀錢生多了,就算是其後不幹淨也不足為奇。”
赤紅霄收放好了金武門那兒寄來的拜禮後,追問了沈婳伊一句:
“夫人手上應該是得知了旁的确切的線索了吧,不然怎麼會把金武門同那位落了馬的同知扯在一處?”
“确切線索當然有,但是後面的人藏得深,又豈能留下線索給你尋。自從那位高成鴻同知的罪名定下後,他就匆忙死在了獄中。
我有心要查此事,我的線人後頭告知我,他死前在牢中畫下過金武門的門派标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