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網!” 李溪客大聲下令,聲音堅定而有力,如同洪鐘般響徹江面。
張誠舉着燈籠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那搖曳的火光映照着水面上漂浮的鱗片,每一片都有嬰孩巴掌大小,邊緣泛着詭異的青銅鏽色,仿佛來自遠古神秘生物的殘骸。
“是龍鱗。” 李溪客神色冷峻,用刀尖輕輕挑起一片鱗片,隻見鱗下還黏連着暗紅色的血肉,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派人去禀告周千戶,江裡有東西。”李溪客一邊說着,一邊迅速系緊披風,大步往船艙走去。
此時,腕上的金環貼着腕骨,滾燙得如同一塊剛剛從爐火中取出的燒紅的炭。
這些年,李溪客早已摸透了這金環的規律 —— 但凡金環發燙,必定要有鮮血濺出,仿佛它在冥冥之中預示着即将到來的危險與殺戮。
他的思緒突然飄回到嘉靖元年那個靜谧的春夜,幼年的玩伴許灼舉着一本《太平廣記》,氣喘籲籲地闖進他的書房,興奮地喊道:“你看這則記載,錢塘龍君每逢甲子年便要蛻鱗……”
就在這時,船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有一頭巨力無窮的怪物正在撞擊船身。
整條渡船毫無征兆地被高高頂起,又重重落下,劇烈地傾斜着,仿佛随時都可能被洶湧的江水吞沒。
李溪客眼疾手快,在渡船傾斜的瞬間,一把死死抓住船舷。
他的目光透過彌漫的霧氣,瞥見了霧中一閃而過的半截龍尾——那龍尾上金鱗剝落,露出森森白骨,一條粗壯的玄鐵鎖鍊深深勒進龍筋,鎖鍊的盡頭沒入江底那無盡的黑暗陰影之中,仿佛隐藏着一個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
“快看!那是不是……” 張誠的驚呼還沒喊完,就被鋪天蓋地的浪聲徹底淹沒。
緊接着,江底傳來一聲沉悶而又震撼人心的嘶吼,那聲音如同滾滾驚雷,震得人五髒六腑都在劇烈顫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聲嘶吼中搖搖欲墜……
江底的嘶吼仿若一陣無形的沖擊波,讓渡船劇烈搖晃,衆人紛紛摔倒在地。
李溪客緊咬牙關,死死抓着船舷,目光緊鎖那神秘龍尾消失的方向。
“穩住!都别慌!”他大聲呼喊,試圖穩住慌亂的局面。
“總旗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張誠連滾帶爬地靠近李溪客,聲音帶着顫抖,眼神中滿是恐懼。
李溪客沒有立刻回答,他凝神思索,手中下意識地握緊刀柄,目光在江面上迅速掃視。
此時,原本就洶湧的江水愈發湍急,漩渦不斷擴大,渡船随時都有被卷入江底的危險。
“把鐵網準備好,無論下面是什麼,都不能讓它輕易逃脫!”李溪客迅速下達指令,同時仔細觀察着江底傳來嘶吼的方向,試圖捕捉更多線索。
幾個力士手忙腳亂地将鐵網展開,卻因船體搖晃難以控制。就在這時,江底再度傳來動靜,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上浮,攪得江水更加渾濁不堪。
李溪客定睛一看,隻見那竟是一條身軀龐大的蛟龍,身上布滿傷痕,鐵鍊深深嵌入它的皮肉,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江水。
“真的是龍!”一個力士驚恐地喊道,手中的鐵網差點掉落。
“别慌,聽我指揮!” 李溪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知道,此刻一旦慌亂,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他心中暗自盤算,這蛟龍被困江底多年,如今突然出現,必然與近期發生的詭異事件有關。
蛟龍似乎感受到了上方的威脅,猛地擺動身軀,掀起更大的浪濤。渡船被浪頭打得傾斜近九十度,衆人死死抱住船身,發出陣陣驚呼。李溪客瞅準時機,大喊一聲:“下網!”
力士們拼盡全力将鐵網抛向蛟龍,可蛟龍力量驚人,它奮力掙紮,鐵網瞬間被掙破。李溪客見狀,抽出繡春刀,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朝着蛟龍撲去。
“大人!”張誠等人驚呼出聲,卻無法阻止李溪客的行動。
李溪客在空中調整身形,借助下墜的力量,一刀狠狠刺向蛟龍。蛟龍吃痛,瘋狂扭動身體,李溪客被甩了出去,好在他眼疾手快,用刀插入蛟龍的鱗片,勉強穩住身形。
“想辦法牽制住它!”李溪客對着船上的人大喊。此時,他的飛魚服已被江水浸濕,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張誠迅速回過神來,帶領衆人拿起船上的長杆,試圖戳刺蛟龍,分散它的注意力。
蛟龍在衆人的攻擊下愈發暴躁,它張開血盆大口,朝着李溪客咬去。
李溪客靈活躲避,手中繡春刀不斷揮舞,在蛟龍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戰鬥陷入膠着,江面上水花四濺,血腥味愈發濃烈。李溪客感到體力逐漸不支,可他明白,一旦放棄,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就在這時,他腕上的金環光芒一閃,一股奇異的力量湧入他的體内。
“難道這就是金環的力量?” 李溪客心中一喜,借助這股力量,他的動作更加敏捷,攻勢也愈發淩厲。
蛟龍似乎也察覺到了李溪客的變化,它開始退縮,想要潛入江底。李溪客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大喝一聲,拼盡全身力氣,将繡春刀狠狠刺進蛟龍的要害。
蛟龍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緩緩下沉,江面上漸漸恢複平靜,隻留下一片血水。李溪客疲憊地爬上渡船,衆人紛紛圍了過來。
“大人,您沒事吧?” 張誠關切地問道。
李溪客擺擺手,喘着粗氣說:“我沒事。我們必須盡快回去,将此事禀告北鎮撫司,調查清楚。”
衆人紛紛點頭。
渡船緩緩駛向岸邊,李溪客望着漸漸遠去的江面,心中湧起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