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塢的人散落各地,隐入民間不好找,但是那幾個頭頭起碼有畫像,刑部包括下面的府衙一直在通緝海捕。
他們的大當家段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尤辜雪清楚,那天晚上的屍體,燕熹是找人清理幹淨了,段尚早就被殺了,這樣的話,餘下的兩位當家齊勝和方堅便成了通緝令上的首要人物。
搜了幾天找不到人,皇帝已經發了好幾次的火,刑部這些天也難做,畢竟是一國太子受襲,若是這樣都要容忍,那不是在打皇帝的臉嗎?
尤辜雪随着陶恪行一直在府衙之間奔走,累成狗還一點進展沒有,幾乎要将她幹廢了。
崔仲儒這件事做的很幹淨,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沒有實證,她和燕熹在這件事上罕見的有默契,都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向皇帝說明這件事有崔仲儒的參與,省的被倒打一耙,到時候得不償失。
現在就隻能找到虎頭塢的那兩個當家的,才有希望審出來一些。
尤覺夏自從聽了她的話後,真的是一直在對白羨噓寒問暖的,極力的表現自己,然後也會把白羨對她的反應每晚回來都說給尤辜雪聽,可她這些天太累了,通常聽不到一半就睡着了。
今日待她回府後,尤覺夏本來又想拉她去聊自己的“戰績”,叩香過來說尤旬讓她去書房,尤覺夏不願意放人,尤辜雪便也安慰她,讓她先去拿點吃的去房間等,等尤旬這裡的事結束了就回房找她。
說實話,尤旬的這個書房,她是真怕進,每回進去,幾乎都是一頓訓,還幾乎都跟燕熹有關,可她這些天因為查案,跟燕熹也沒空來往,這不會也訓吧?
可是今天的氛圍似乎不一樣,沈詩雲站在尤旬的身側,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家女兒,而她的老爹也是這些天難得的好氣色。
“阿爹阿娘,這是有什麼好事嗎?你們這麼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尤旬沖她招招手,尤辜雪狐疑的走過去:“怎麼了?”
沈詩雲看她走的小心翼翼的,有些忍俊不禁,她伸手一把拉過人:“小幺兒,你覺得元弋怎麼樣?”
尤辜雪的心裡一沉,這熟悉的話術,一聽也知道是要幹什麼,她張口就來:“不怎麼樣。”
“胡說!”尤旬本來愉悅的心情被她的話瞬間打退,他沒好氣的瞪着自家女兒,“你在去洛城時,我也跟你白叔叔商量了,元弋那孩子是我們自小看着長大的,你自入了刑部後,這心也飛了,天天跟些不着四六的人在一塊,也該收收心了。”
“我們兩家決定好了,正旦後提親,再擇個良辰吉日,把親事也辦了……”
“阿爹!”尤辜雪簡直聽不下去了,火爆脾氣瞬間沖上頂峰,“這是我的婚事,誰允許你擅作主張的私自給我訂的親?你到底有沒有尊重過我的想法?!我不嫁!事情是你答應的,要嫁你自己嫁!我沒有同意就絕不算數!”
沈詩雲倒吸一口冷氣,她抓住尤辜雪的胳膊制止道:“小幺兒!你怎麼跟你爹說話呢?”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從自己的女兒嘴裡說出來,驚的尤旬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尤辜雪也意識到自己的言語過激了,這是個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有法律效益的,在他們看來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她這些獨立思想的忤逆言論,根本說不得。
“阿爹,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尤辜雪軟下了語氣,她蹲在尤旬的椅子邊,語氣誠懇道,“阿爹,這件事倒也不是我不願意答應,實在是我不能奪人所好啊,二姐喜歡元弋哥哥,這是她的意中人,我不能這麼做。”
本以為尤辜雪拒絕的原因是燕熹,可沒想到,居然是為了尤覺夏,尤旬的脾氣也下去了一點,看着她越發瘦削的臉蛋,也知道這些天刑部的事确實累着她了。
尤旬慈愛的摸着她的臉頰,歎了一口氣:“阿爹怎麼不知?夏夏的心思我和你娘都看在眼裡,也和你白叔叔提過,可是當父母的自然是最看重孩子的心意,孩子,那元弋想要的是你,不是夏夏。”
若是真的出于世家聯姻的關系,其實白正宏是無所謂的,尤家三個女兒都是嫡出,同父同母,誰嫁都一樣,可出于情感上,自然是白羨更喜歡誰,願意娶誰。
“阿爹,可我不喜歡他,二姐……”
尤旬擡手打斷她的話,語氣雖然不容置喙,卻也帶着無奈:“小幺兒,你說的阿爹都懂,可我尤家的女兒各個都是嫡出,嫁與白家一個也就夠了,難不成還要給他兩個嗎?就算如此,平妻,貴妾,無論哪一個都是共侍一夫,也都會讓人心生怨氣的。”
“小幺兒,元弋不喜歡夏夏,為父也不能硬塞。”
話音剛落,書房門口處傳來一陣盤子落地的碎裂聲。
尤覺夏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她聽了多久,隻是面容上血色褪盡,滿臉的淚痕,悲傷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傷心欲絕的轉身跑開了。
她一路跑一路哭,撞到了很多過路的行人,失魂落魄,耳邊不斷的浮現尤旬的話,白羨不喜歡她,她為了他一直在收斂自己的性子,學做吃食,學着繡花,知道他喜歡曲樂,她也學着彈琴。
隻是她資質笨,指尖都磨破了,也沒有将一首曲子彈好,明明都在變好,她都做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不喜歡她?
正失神間,她一頭撞到了什麼人,尤覺夏擡頭看去,那人眉清目秀的,手上拿着一把劍,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她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那人倒是先開了口:“尤二小姐,我家大人請您去雅間一叙。”
尤覺夏疑惑道:“你家大人?是誰?”
餘舊恭敬道:“左相大人,燕熹。”
尤覺夏是大晚上跑了出去,尤家派了所有人去尋找,等下人們尋了一圈回家集合時,還是說找不到人,沈詩雲急的直哭,尤驚春不斷的安慰她,可她自己緊皺的眉頭也顯示着她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