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熹特意加重了貼身二字,宛如一塊巨石,徹底的将尤辜雪的精神壓死了。
這玉佩她好不容易今日記得還給他,結果一忙給忘了,就塞在懷裡,誰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這在古代跟承認他們有奸情也沒什麼區别了。
尤旬瞳孔震顫,他的好女兒居然私藏男子的貼身玉佩,難怪不願意答應白家的婚事,敢情是真的與這個燕熹有情了。
尤辜雪在所人的注視下,掏出玉佩,氣憤至極的走到馬車前,燕熹配合的伸出手,接住了她重重拍上來的玉佩。
“還給你!”
掌心的玉佩還留有她的餘溫,燕熹輕輕的握住,細細的摩挲着,眼神在她氣的鼓鼓的臉上停留了一會,用着隻有兩人的聲音揶揄道:“人可以窮,但不能偷哦。”
“……”
燕熹今晚來,除了送尤覺夏回來這一個好消息以外,給所有人都帶來了災難和震驚,在尤辜雪的怒視下,罪魁禍首笑的邪氣,說了句告辭就離開了,而她轉身後,就是尤旬噴火的雙目。
托他的福,又要被罵了。
呵呵,燕熹,去你大爺的!
餘舊駕馬車的途中,回頭瞥見了燕熹還在凝視着手中的玉佩,那眼眸中的柔情,是他認識他這麼久以來,從未見過的。
隻是一想到尤旬,他就歎了一口氣。
這聲歎氣還不小,燕熹轉動眼眸看他,餘舊的樣子,顯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話。
“說。”
得了允許,餘舊也就開口道:“東家,我隻是想到,先前尤大人在禦史大獄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就覺得……”
他話盡管沒說完,可是意思也已經清晰明了了。
尤旬和尤序秋當初在禦史大獄裡被打的有多慘,餘舊在旁邊一直看着,未來的老丈人一直在喊冤枉,燕熹不聽也不查,尤旬氣急敗壞罵他狗官,換來的隻是燕熹更重的刑罰。
現在,真是天道好輪回。
燕熹沒忍住黑了臉色:“閉嘴。”
餘舊趕忙噤聲,說的是實話,但是實話不好聽,車輪軋在青石闆路上,餘舊想到了什麼,還是有些擔憂道:“東家,距離正旦節所剩時日不多了……來得及嗎?”
看得出來,尤旬是很滿意自己給尤辜雪安排的這樁婚事,白家畢竟手握兵權,尤家隻是個文官世家,這樁婚事的最妙之處,就在于白羨對尤辜雪早年間就已經情根深種,就算她再不喜歡,嫁過去的日子也不會差。
但是在餘舊看來,尤旬之所以這麼着急把尤辜雪嫁過去,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不想讓她再跟燕熹有任何可能。
燕熹垂下眼眸,似乎一點都不着急,指尖摩挲着玉佩,動作慢條斯理的,可出口的話語卻滿是威脅:“放心,為了他白家,白羨可沒膽子娶人,除非他不想活了。”
“為何?”
餘舊知道他的東家心思深的很,從不走任何一步廢棋,可他的話自己卻沒有聽懂,這婚事并不是不能成,為何說白羨不敢娶人?是他要懲罰他不守諾言嗎?
燕熹并沒有和餘舊解釋原因,而是收起玉佩,理了理寬袖,狹長的黑眸裡的算計毫不遮掩:“去白府,周家倒台,白老将軍成為國之棟梁,本官還沒有好好的恭賀一番呢。”
“是。”
雖然不知東家要做什麼,但是餘舊知道,怎麼搶人,東家還用不着他指手畫腳。
尤覺夏自從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不說話,隻是一天到晚在自己的院子裡練劍,從早練到晚,誰跟她說話也不怎麼理人,尤辜雪也試着找過她,毫無作用不說,還感覺到一點,她開始變得不待見她了。
盡管她對所有人都冷漠,但是到底都會吱一聲,唯獨她,根本是無回應的。
對于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家裡人,尤辜雪分外珍惜,盡可能的想去讨好,卻始終不盡人意,尤旬總覺得燕熹在那輛馬車上,是不是給他的女兒下了什麼迷魂湯,否則怎會如此?
偏生尤辜雪現在也忙,無法去找燕熹問清楚,再說她現在還有點生氣,上次那個玉佩事件結束後,尤旬給她訓成了孫子,直到她再三保證,真的沒有對燕熹心生愛慕,這才作罷。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去年要更冷,正旦時節将近,都已經下了好幾場的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代太過于純天然,無危害,這裡的體感溫度比她在現代感知到的要冷上很多倍。
跟着陶恪行去府衙時,馬背上一颠簸,冷風再一吹,尤辜雪已經不是尤辜雪了。
是孫子。
前些天的地方府衙傳了消息過來,說是汀洲那邊查到了齊勝的蹤迹,後來下面的捕快設陷阱給抓了上來,眼下正在往庚禹城押送。
尤辜雪還覺得匪夷所思:“找了這麼久都找不到,怎麼這會子他自己冒了出來?會不會有詐?”
捕快解釋道:“司執大人你有所不知,汀洲偏北,那邊的冬天比咱們庚禹城的要冷很多,要是路上有哪個喝花酒的醉鬼睡一晚,第二天就能被凍死,下面的衙役詢問過,齊勝是因為身上的銀錢不多了,又被通緝躲躲藏藏的,饑寒交迫,思量之下,還是覺得大牢裡要暖和一些,總不能真的被凍死。”
這理由倒也新鮮,但話糙理不糙。
“但是入了這大牢,刺殺太子的罪名,他也仍舊不得活命,為何要自投羅網?”
陶恪行不愧是刑部的老人了,一句話就說中了要點,那捕快也被問住了,他摸了摸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嘴巴啧咂了半天,猜測道:“那是不是因為他有事要坦白?覺得我們能法外開恩?”
尤辜雪的眼睛一亮,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個理由合适。”
那捕快被誇了,五大三粗的男人反而不好意思的起來,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笑的腼腆:“司執大人謬贊,小的愧不敢當。”
兩人一唱一和的,看的陶恪行直晃腦袋,這丫頭平常看着很靠譜,但到底是年紀小,愛玩,這齊勝的突然出現,肯定是有問題的,就算他能招供出什麼來,可畢竟是虎頭塢的當家,匪寇傷太子,終究是一死。
“何時送到?”
捕快從被誇的甜言蜜語裡醒過神來。
“正旦前。”
陶恪行思忖片刻,那也就是還有五天不到的時間,不論那齊勝是否有其他的目的,或者故意自投羅網來庚禹城做什麼,他們提前一些,打破原有的計劃,才能夠出其不意,況且,這些天的天氣不穩定,萬一誤了時辰,皇帝降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丫頭,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們傍晚出城,去迎他們。”
這大冷天的,又接了個出差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