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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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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确實好玩,從前在長安時,父母是絕不準姚銳碰此類危險的物件的——當然,他玩不了,他的兄妹也碰不了。

因而這也是姚铮頭一次碰煙火。

她舉着一根形制特别的煙花被侍衛們滿院子追着跑,活像個小孩子。

姚銳坐在屋檐下,瞳仁中映着鐵樹銀花,暗暗驚歎着這焰火的美麗——專門請來的藝人,手法自然是極好的。

“真漂亮啊。”姚銳忍不住喟歎了一句。

宮牆之中永遠是一派冷清寂寥,唯有偶爾開宴時才會顯出一點人氣。每年元日甚至連紅燈籠都沒有幾盞,更遑論焰火。

姬開随意脫掉外袍,手裡煙火燒剩下的鐵絲也被丢棄在地上。

“你們兄妹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從前魏王府不點煙花,現在宮裡也沒點過煙火嗎?”他拍拍身上的灰,坐在姚銳身邊,微笑着問了一句。

姚銳搖搖頭,目光仍流連在院牆外最近的那片天空的煙花上:“父皇母後怕吓到我,宮裡從來不點煙花。哥哥總是偷偷把我們放在高一點的宮牆上,好看見宮外很遠很遠的地方燃放的煙花。”

而且很快就會被決明子他們發現,然後強行薅下來。

“陛下和殿下真是風聲鶴唳——兩三歲的孩子能被焰火吓到也就罷了,你都二十歲了,竟也要擔心受怕?”

姬開看着下人搬來煙火,忽而呵斥了一句,“拿遠一點!落在房子上要起火的!”

姚銳哼笑一聲,回目看向姬開:“你小瞧我了——不用怕起火,真起火了我撥錢給你重建房子。”

“去去,東家房子起火,要賓客來出錢重建?别說笑了。”姬開笑着沖他揮揮手,“就你這嬌花一樣的身子,真起火了跑都跑不出來——光是吓得都夠嗆。”

“你當甘遂他們吃白飯啊?”姚銳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唇角卻帶着笑意。

“能吓着我的東西還沒出現——三歲之前我跟着爹娘在軍營裡,我爹殺人,我和我哥就在戰車裡看着,見過的血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那時候你能記着什麼——”姬開不以為然,揮手讓同福搬了一箱煙火上來,從中拿出來一支炮竹,“要不要點了玩玩?”

姚銳心不在焉地接過炮竹,向甘遂要了隻火折子,點燃後随意朝着院子中一塊巨石扔去。

随着一聲巨響,在所以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那石頭底下被炸出一個大坑來,石頭被擊中的地方也炸的焦黑。

姬開伸手在箱子裡又摸了支炮竹,點燃後朝着同一個方向丢去,同樣的聲響結果。

“通知夏琮,讓他去查這家商戶。”姚銳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到了軍用水平,已經違反焰火法了。”

“那這箱炮仗怎麼辦?”姬開詢問道。

姚銳揮手把姚铮叫過來:“铮兒,你把這些炮拿去點了玩吧,煙火棒給我們。别受傷了。”

姚铮歡呼一聲,拎着箱子跑到後院去了,留下來一堆煙火棒。

姚銳拿起一支煙火棒,用火折子點燃了,又把它插在地上,隻是端詳着那一簇火花。

“左右還有十日休沐,後頭又接着上元,有的是時間玩……”

姬開一句話還沒說完,同福焦急的喊叫聲便傳了過來:“公子!公子啊!公主殿下把房子燒了啊!!!”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陛下不準你們玩煙火了。”姬開拍拍姚銳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你可别燒房子。”

次日辰時,長安,明堂。

“誰還有本?沒本就退朝。”皇帝手裡拿着方才某位官員遞上來的奏折,沖着底下的大臣晃了晃。

要不是天佑節鬧出來這種事,誰元日還上朝啊。

當年太祖攻入長安時明堂被燒毀,全部都是新造的——包括他屁股底下的龍椅。龍椅特意打成了夠兩個人坐下的長度,好讓皇後也坐在那兒聽政。

太祖爺怎麼說來着?天下大權分你一半?

皇帝自顧自跑着神,沒理會底下的大臣說了什麼向他祝賀的吉祥話。

話音戛然而止他也沒注意到,直到韓皇後狠狠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軟肉。

“嘶……”皇帝擡起眼睛,委屈地看向韓皇後,又無奈地往玉階底下站着的大臣掃去。

郦成森來了。

“臣還有本。”郦成森滿身風塵,笏闆也沒拿,就拿着一大堆文書。

皇帝想起遠在他鄉的兒女,登時打起精神來:“怎麼樣了?兇犯落網沒?老二和老三還好嗎?他們怎麼沒跟着回來?快說說發現了什麼?”

韓皇後又使勁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皇帝登時噤了聲,稍微挪挪屁股,離韓皇後遠了一點,一手偷偷揉着被掐疼那塊肉。

“關于追捕三山教主謀一事已應陛下要求交予天樞閣。”郦成森不卑不亢地陳述案件結果。

“臣要參白丞相一本。二殿下傷重未愈,暫時不能回京述職,由臣代職叙述。白丞相作為三山教左護法,十年間拐帶婦女數以百計,按律當斬;意圖拐帶公主進行人祭,是為謀逆,九族當誅。”

“吳國從犯由吳王處置,臣無權幹涉。”

郦成森擡起臉,眼睛明亮的吓人:“請陛下決斷。”

陛下先前了解過一些經過,前幾次上朝也明裡暗裡罵過白子琮好幾次,現在這老小子幹脆稱病不朝了——真正聽到郦成森把事實說出來的時候,到底還是會惱火。

“白通事,你和你爹有什麼意見沒?”皇帝斜眼看向一旁白子琮的小兒子通事舍人白茭。

白子琮隻剩下這個兒子還沒老死,他自己不想過來聽皇帝刁難,便讓八十多歲的小兒子天天跑來跑去倚老賣老。

“哼,黃毛丫頭。”白茭極其不屑地抱着笏闆走上前去,“你有什麼證據?”

郦成森行了一禮,向皇帝請示:“陛下,二殿下搜到的證物與今日在白府搜集的證物在臣屬官手中。”

“讓他進來。”

屬官等級低,隻能拎着大包小包在外面候着,得了命令才小步進去。

皇帝看着他拎着的東西,用手肘怼了皇後一下:“那袋子可真漂亮。不愧是我兒子,有眼光。”

韓皇後的腳在裙子底下搭上了皇帝的腳背。

證物嘩啦啦被倒在地上,郦成森從袖子裡拿出王夫人手寫的可信度不高的遺書,上前遞到皇帝手裡。

皇帝和皇後腦袋靠在一起,仔細分析了一遍字裡行間能搜集的信息。

“許之臣,許琰是你侄女吧?”皇帝忽然擡頭問了底下的許之臣一句,随後又小聲對皇後說,“是被先吳王那個小老婆坑死的啊。那個女的也是三山教的信徒?”

“這不是寫了……剛才郦成森說左護法是白子琮?”

“你覺得光靠這一條罪名能弄死他嗎?”

“不行吧。謀逆能。”

“人牙子天打雷劈……”

底下的大臣看着皇帝和皇後咬耳朵,都是面面相觑,偏生這兩人說悄悄話大家也聽不見,白茭隻能心急如焚地等着。

“咳咳,”皇帝坐直身子,清清嗓子,“白茭,你可知罪?”

皇後把信遞給太監,紙張又被送回郦成森手裡。

“臣不知何罪之有。”白茭硬着頭皮替老爹脫罪。

“那上面可寫了,三山教拐婦女。”皇帝指指郦成森手裡拿着的紙,“而且郦成森也說了,你爹是左護法。知情不報是包庇,拐朕兒女是謀逆。”

“家父……”白茭冷汗流了一腦門子,為了自己的小命隻好豁出去瞎扯,“陛下,官員修道信禅也不在少數,三山教既不在淫祠之列,家父信奉也無傷大雅。

至于什麼左護法……臣不知所謂,兩位殿下是在天佑節失蹤,作案教徒也早已歸案,郦廷尉如何能信口雌黃,平白污人清白?”

那個朝着姚銳和姚铮丢石頭的确實是教徒,不過姚钺那一劍下去要了他半條命,郦成森還沒開始仔細審,他整條命就沒了。

“此人若非有人授意,又如何敢公然綁架皇子公主。”郦成森暗自悔恨武斷開口,旋即話鋒一轉,“二殿□□弱滿朝皆知,冒死送回來的證據白通事卻視而不見,難道要讓陛下就此揭過嗎?”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兩位殿下在吳國到底遭了什麼罪,聽着郦成森的話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忽然毫無形象地從龍椅上下來,半跪在那堆證物面前親自一一視察。滿朝文武紛紛跪下叩首。

韓皇後歎了口氣,拎着裙子小跑下來,與九五至尊跪在一處,仔細鑒别那堆東西。

“這個東西在楊徽奇家也發現了。怎麼會和萬壽公主打的一個款式呢?”皇帝舉着一枚帶鈎,遞給皇後看。

韓皇後拿起一枚印章,暫且沒發現什麼用途,便又放下了。

幾封書信也被一一查探,有的寫的奇奇怪怪的符号,有的寫滿了生辰八字,有的則是白子琮與另一人的書信來往,詳細說明了送去多少頭“羊”。

若是不知這家夥拐婦女,那羊大約還真就是羊了。

皇帝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拍拍衣擺把韓皇後扶起來:“其中沒有白子琮謀逆的證據。但是白子琮拐賣婦女,該當何罪?”

郦成森直起腰,一闆一眼地回答:“太祖瑞麟四年律令寫,人牙子剝皮萱草、千刀萬剮而死不足惜。”

瑞麟四年,泓陽公主七歲,被拐走方過半天便被太子帶兵找了回來。第二日便出台了專門針對人牙子的律令。

“禍不及子孫嗎?”皇帝微微皺眉,擡眼問郦成森。

郦成森噎了一下,搖搖頭:“瑞麟四年、明政八年的律法都沒有提及禍及子孫。”

明政八年長安公主被本朝唯一一位女帝宣帝找了回來,關于人牙子的律法第二次完善。

皇帝咬牙切齒地問:“那丹書鐵券、二毛不斬的律法,還奏效嗎?”

“奏效。”

“……那我能越過法條直接給他們定罪嗎?”皇帝壓着聲音問郦成森。

郦成森沒答話,和皇帝沉默的對視着,意思大約是“你可以試試”。法律在皇帝身上不奏效,耐不住家法奏效。

“算你們走運!”皇帝咬牙切齒地看向白茭,“你家丹書鐵券作廢,别讓我逮到第二次——郦成森明日着手準備修訂律令,人牙子那一塊兒。二毛不斬的附加條件也給改了。”

說罷便拉着韓皇後離開了。

元日過後确實有十日休沐,姚铮實在是一點煙火也碰不得了。太子不朝的信息倒是已經飛進了不少朝中重臣的耳朵。

沒有官職的公子是不必上朝的。

可姬開身上挂了個閑職——太子允被封為太孫時,吳王為了給他做補償專門向先王求來的。

這玩意根本沒法補償姬開的損失。

好在給他聽熱鬧行了個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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