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如用刑呢!”姬開瞪了同福一眼,“你監督我,從明天開始我要練武……”
他跟着親爹住在東宮時也學過君子六藝,不過最終騎射考課結果出來也隻是二半吊子的水平,也就是比姚銳這種零基礎的好一點點。
可皇宮裡讓皇子練力量的課程系統又專業,姚銳考課又都是滿分,自然不是姬開這種半吊子能比的。
姚铮好不容易買到的話本被親哥搶走退回了書局,但還是在耳提面命下往王宮裡跑了幾趟。
她看話本的事被休書遞回了皇宮,三天裡從王後手裡拿到五六封挨罵的書信,又被姚銳逮着罵了好幾次,終于不肯出門了。
“最近沒見到你妹出門啊。”姬開抱着鏡子看臉上的淤傷好了多少,一邊無意問姚銳,“她是不是還沒去大理寺?”
姚銳看着他攬鏡自照顧影自憐的樣子都快煩了,随口說道:“沒去,心氣郁結了吧。你别再看那個破鏡子了。”
“這都三天了,怎麼還不好。”姬開看着臉上沒消下去的淤痕,自問自答,“大理寺也是,到現在一點東西也查不出來?”
“快了吧。”姚銳從盤子裡拿了塊糕點,手裡檢閱着剛送來的兩頁紙。
決明子從外面探頭進來,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随後又提進來一個人。
“殿下,此人自稱國舅,臣見他身上并無牌照,便抓了過來,請您過目。”決明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雲淡風輕的禀報情況。
冒充君主近臣、皇親國戚打家劫舍的事情不多,但決明子不是沒見過,因此多長了個心眼。
地上的人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宛如一條垂死掙紮的魚,一雙眼睛卻是恨恨盯着姬開。
“殿下……”姬開咽了口口水,冷汗出了一腦門子,有些尴尬地笑着解釋,“他真是國舅。”
姚銳訝異地看向他,随後揮手讓決明子放了人,姬開連忙把國舅扶了起來。
“小兔崽子,你給我等着!”鐘和咬牙切齒地對姬開說,“這次你要能脫罪,我就和我姐姓!”
“舅舅,來來來喝茶,”姬開扶着他到書桌前坐下,“你過來也不說一聲,沖撞了殿下怎麼辦?”
鐘和端起茶杯剛抿了一口,險些把自己嗆到,他擡眼看向對面的人,默默咽下嘴裡那口水。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鐘和默默站起來,笑着行禮說道:“二殿下安好。殿下姿貌實在百聞不如一見。您的侍衛身手也實在不凡,下臣——”
“坐吧。”姚銳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突兀地打斷了鐘和的話。
鐘和不自在地坐了下來,埋怨般看了姬開一眼。
他和大公子同歲,比姚钺也大不了幾歲,但在邊境當了幾年土皇帝,跟外國使臣交際也有過幾次,總比幾個上朝還要偷懶的外甥圓滑得多。
“我聽說你一直在守邊疆,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姚銳好像是無意問道。
“姐姐說受了委屈,讓我回來給他們撐腰。”鐘和見姚銳沒說什麼刁鑽古怪刻薄的話,便老實回答了。
“哦,關系很好啊。那今天來做什麼?”
“替姐姐看看外甥。順便捎個信,姐夫說禁足一個月。”
姬開猛然一拍桌子,怒聲質問:“為什麼!我可什麼也沒幹!”
桌子上擺着的筆墨紙硯茶壺茶杯齊齊一震,姚銳手邊的杯子倒了下來,水灑了一身。
鐘和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笑着說:“唉,姐夫說什麼案子查清楚了,你們幾個都有錯……太子監國不力,你教唆謀反,老九通敵叛國。禁足一個月已經很少了,就這還是公主殿下去求情的結果呢。知足吧。”
“那富齡呢?”姚銳手上拿着手帕擦濕掉的衣服,偏頭問道。
“嗯?一個老頭嗎?”鐘和仔細回憶了一下姐夫具體說了什麼玩意兒,“好像提到的官員都給貶職了,說什麼殿試……”
殿試放榜後離職。
姚銳點點頭,站起身子,去換衣服了。
決明子從外面把門合上,鐘和馬上站了起來,拎着姬開的領子,壓着聲音質問:
“你這臉怎麼回事?哪位殿下掐的?兩個殿下住你家幹什麼?你不知道二殿下多吓人嗎!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嗎!你把我按在這兒幹什麼!”
“殿下人挺好的,你太刻闆了。”姬開拍開鐘和的手,“咱們漢昌城都知道他就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吃人的惡鬼。”
“他們皇室有個什麼迷神香,你别是着了道了,街上的傳言我也不是沒聽過。”鐘和狐疑地看了他兩眼,又坐回位子上,“姐夫說打算跟陛下說,把海安公主配給你。她長的漂亮嗎?二殿下能同意嗎?”
姬開翻了個白眼:“長的醜。我倆八字不合。跟二殿下有什麼關系啊。”
“你倒是跟父王解釋一下啊,平白給我定了罪,我委屈死了!”姬開拽着他的袖子,順勢坐在地上,“叫你過來給我倆撐腰,你就這麼個撐法?”
鐘和使勁撕着姬開的手,無奈地說:“你自己犯的事,還指望我給你頂罪?我有什麼辦法?”
“我什麼也沒幹啊!我就托人把和陽——”姬開說了一半便噤了聲,随後強硬的換了話題,“我不管!反正你給我想辦法!我還有一大堆事呢!”
最晚這個月就要開族譜,下個月殿試,再下個月就要拉攏人才,這些事情排的一環環的,禁足至少也要等到五月啊。
“大局已定,還怎麼改。你有本事一脖子吊死在人家家門口啊。”
鐘和後撤着還嘴,手上開始扒拉姚銳留下那兩張紙,“二殿下肯定想知道許之臣的破事吧,你幹脆帶他到大院兒去,讓他幫你好了。啧啧,這誰寫的,文采真好。”
“說得輕巧!”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露出決明子的臉。
拉拉扯扯的兩人頓時分開了。
抱着貓的姚銳換了身月白袍子,翩翩然從對面的走廊上走過來,若無其事地進了屋子,若無其事地坐下,然後問姬開:“你委屈嗎?”
“當然委屈,臣委屈死了!”姬開立即反應過來姚銳在說什麼,馬上拉着他的手賣慘,連眼淚都蓄了一滴。
“有個極端的辦法……”姚銳沉吟了一會兒,摸了摸玉龍背上光滑的皮毛,說道,“你一脖子吊死在他們家門口算了。”
“?”姬開收起臉上委屈的表情,震驚又不解地看着姚銳。
鐘和站起來,行了一禮,微笑着說:“殿下,今日來的倉促,讓您見笑了。臣姐還在等臣呢,下臣告辭。”
說罷腳底抹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