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程池安同蔺朝一前一後進入客廳,換鞋時他見蔺朝面色不好,便問了句。
蔺朝像是心有顧慮,猶豫了幾秒,才問:“雄主也會這樣嗎?”
程池安聽見是這樣一個問題,笑着搖了搖頭,“我和anti可不一樣。”
蔺朝忽然想起了老師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們總是笑着把我們打得鮮血淋漓,從不會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的問題,但錯的,從來都不是我們。”
程池安會變成那樣的雄蟲嗎?
蔺朝不敢妄自否定,所以他即使不相信程池安的話,也沒有再去質詢。
同樣的,程池安或許能明白他的心緒,但也不會理解。
他們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即便相愛,也不會真正走進彼此的内心。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雄蟲與雌蟲之間的仇怨,是無法和解的仇恨。
“我先去洗漱了。”程池安穿上拖鞋,把外套脫下,放到手上,微笑着對蔺朝說。
蔺朝也交代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剛剛副官發來訊息,我去書房處理政務。”
程池安點了點頭,率先離開玄關,上樓去了。
蔺朝緊跟着程池安,一道上了二樓。
書房和卧室都在二樓,兩個房間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面。
程池安進入卧室,把外套扔到髒衣簍裡,随後走到床邊,摘下智腦,将其放到床頭櫃上,拿上放在床邊的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他才進浴室不久,就聽見“咔哒”一聲,卧室的門開了。
蔺朝進來拿了一套家居服,他在拿上家居服後沒有立刻出去,站在衣櫃前看了幾秒浴室的方向,才出去了。
蔺朝走後,程池安放到床頭櫃上智腦閃了閃,屏幕發出亮光,仔細一看,原是有蟲發了一條訊息,隻有兩個字——
「謝謝。」
雄蟲注重享受生活,洗澡的時間普遍都很長,基本上半小時起步。
程池安也不例外,他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把一天的疲憊都洗刷掉,身心放松。
他從浴室出來時渾身還冒着水汽,頭發濕漉漉的,顯然連擦都沒有擦就出來了。
程池安環視一圈,沒見着蔺朝,才想起來他說要去書房。
然後他走到床邊坐下,拿起智腦看了眼,沒看到那則消息,隻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晚上九點了,該睡了。
于是程池安喝了口水,又吃了個糖丸狀的東西,就躺下,伸手關了卧室的大燈,隻留了床頭和門口的小燈,不亮,但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
淩晨2點,蔺朝還在書房工作。
程池安翻來覆去,怎麼着也睡不着,就趁着房間裡的氛圍燈出去了。
走廊的燈是紅外感應燈,程池安才把卧室的門打開,走廊就“唰”地全亮了,連着一樓也變得燈火通明。
書房的門緊閉着,從外面無法窺見裡面的情形,也不知道裡面的蟲在做什麼。
下樓後,程池安覺得有些過于亮了,就把一樓的燈都關了,隻把電視機開着,放着那無聊又荒謬的電影。
一晃眼,天就亮了。
程池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着了,哪怕是在睡夢當中,他也不安心,像是在做噩夢一般,臉上的神情并不祥和,雙手也死死地抱着玩偶。
電視機播放着的電影已經進入尾聲,屏幕裡的雌蟲和雌蟲扮演的雄蟲正互訴情愫,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就如程池安與玩偶。
蔺朝昨晚在書房坐了一宿,沒回卧室。
他的衣服隻是多了褶皺,臉上卻沒有疲态,像是睡了個好覺般。
他從書房出來後沒回卧室,徑直下了樓,原本是想吃個早餐再回去睡覺,但走到廚房門口時發現程池安又在客廳睡覺。
程池安覺淺,聽見蔺朝的下樓聲時就已經拜别周公,隻是醒得不徹底,還有些迷糊。
“雄主回房間去睡吧。”蔺朝從廚房走過來,溫聲勸他。
程池安眼神朦胧,看見蔺朝,以為自己還在夢裡,竟把他撈進了自己的懷裡。
“房間裡沒有朝朝。”程池安把整個蟲塞進自己懷裡,頭靠着他的肩,蹭了蹭他散落着的頭發,和撒嬌似的。
雄蟲雖不事生産,但基因使然,他們長得高大,與雌蟲相比,身形更加高大。
程池安就比蔺朝高上幾公分,骨架也大些,兩人站在一塊兒,他能完全将蔺朝遮擋。
“雄主,我在。”蔺朝側頭看着程池安,不知道從哪天起,程池安眼下的青黑越來越重,好似睡不夠一般。
他沒注意到程池安對他的稱呼,專心和程池安講道理。
程池安拒絕,手收緊了不少,把他箍在自己的懷裡,“不要,你總會偷偷離開,才不會陪我。”
蔺朝疑惑,他什麼時候偷偷走了?他向來是光明正大的,程池安也知道啊。
因為程池安的記憶混淆了,上一世在他們結婚的第三年起,蔺朝總是在半夜離開,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又回來了,安然地在床上躺着。
起初程池安沒有發現,隻是一次噩夢驚醒後,他找不到蔺朝了。
在前世的後來,他以為重生隻是一場夢,夢醒後蔺朝從來都不會在。
于是,他也以為這是一場夢。
但蔺朝回來了,在太陽将升之際。
可程池安不敢去問蔺朝去哪兒了,他太害怕了。
如果這隻是一場夢,蔺朝是不是注定會愛上那個人類。
事實證明,這不是一場夢。
可是蔺朝依舊也不會喜歡他。
“是我記錯了。”沒等蔺朝發問,程池安就主動解釋,他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清醒了,“前幾天做了個噩夢,弄混了。”
蔺朝不知道信沒信,他對着程池安道:“上去睡吧。”
說着,他掙脫出程池安的懷抱,面對着他,伸手将他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