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撚着一枝花跟着肖鶴羽上到樓上,肖鶴羽走在前面,水袖輕顫,腳步翩跹,媚氣自生。
“公子請。”肖鶴羽駐足于一間梳妝間門口。
長離還沒進去,便聞着陣陣胭脂香氣,他便淡淡的直接道:“不妥。”
肖鶴羽掩面笑:“這有何不妥,這屋内無别人,待我卸完妝,請公子吃酒去。”
長離還是沒有應允,堅決留在屋外,肖鶴羽沒再強求,輕笑一聲便進去了,打開門時長離望了一眼,裡面都是坐着一些正在化妝的戲子佳人,個個都是鳳眸迷離,紅顔朱唇,燈火葳蕤,挂着紅幔帳,好不勾人心魄。
長離隻淡淡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門已關上,長離看着手中的花,漫不經心的轉着花枝,一個人左思右想,腦子裡好像有根麻神要把自己繞死。
怎會是個男子,難道自己上輩子的情劫竟是個男人?!
繼而他又勸說自己冷靜下來,天宮雖不允許神凡戀,但神仙之間雙修是應允的,男子雙修,倒也不是沒有。
更何況,無論是喜歡或是渡劫,都是人,不分男女,都是情,也都是緣。
這才覺着一隻手空蕩,他把長離燈落在樓下了。
想起,長離轉身向樓下望去,卻見自己放在桌上的長離燈已然不見。
長離皺了皺眉,轉頭看了一眼梳妝間,心覺肖鶴羽那一身應當需要些時間換下,便徑直往樓下去了。
彼時看戲之人都已散去,隻剩三三兩兩在品茶客談,他疾步到座位前,以為是掉在地下,好一會兒尋也沒有找到,那便是被人拿走了吧,長離心想。
他沉默片刻打算便如此了,不找了,大概有人是心喜才把這燈拿走的,那便拿走吧,長離心裡想起那個小販說的話。
他在人間,當真這麼受歡迎嗎?
但轉而又一想,倘若真的喜歡,那也應當告知他一聲,這樣一聲不吭就拿走他的東西,還是有些不講禮數。
他正站在原地一個人沉思着,卻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公子,是丢東西了麼?”
長離轉身看,一眼便認出來,是那個買了長離燈的俊俏之人。
這人着一身紅白交染的衣服,膚若凝脂,與身上紅極為搭配輝映,一颦一笑都風雅妩媚,一雙桃花眼含笑看着長離,一看便知也是這戲樓的戲子。
長離便如實點頭。
果然,隻聽羅容與又道。
“我是這醉生樓的一小武生,公子丢了什麼呢?我幫公子尋便是。”
長離正欲開口說,餘光向下瞟,便看見對面手裡所提之燈,便手指了指:“和閣下一樣的紙燈。”
對面勾唇輕笑,驚豔至極,長離都已經感覺到那些聽戲的人投來的目光。
“啊,”對面人輕應一句,繼而又笑了一聲,“那我便幫公子尋去。”
言罷,轉身便走了,長離總感覺有些奇怪,卻始終沒品出個味來。
那人前腳剛走,肖鶴羽後腳便來了。
“讓公子好等。”
長離看去,肖鶴羽已經卸妝,卻也并沒有遮去驚鴻面,生就嬌豔,長離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幾年前收的狐妖,妖豔,魅人,眼角上挑,這肖鶴羽雖有一清風至高之名,人卻并不如其名,反而若那狐妖一般那樣妖豔。
長離暗想,這般姿色估摸着天上都是沒有的,但這樣一想,他卻突然又覺得,剛剛那個好像是比肖鶴羽都好看。
“公子?”見長離不說話,肖鶴羽又喚了一聲,長離回過神來,“嗯,無事。”
肖鶴羽笑了笑:“那便随我上樓吧,今日我的曲子已經唱完,為謝公子賞賜,我請公子嘗嘗這醉生樓的美宴佳肴。”
長離有些猶豫,那個人還在替自己尋燈,自己這樣冒然離開,便是有些不講禮數了。
“公子……”
“不必這般恭敬喚我,長離便好。”
“啊……”肖鶴羽眨了眨眼睛便應得極快,“如此也甚好,既要與公子結交,自要喚得親密些。”
“嗯。”
同時,身後也傳來熟悉的聲音,長離松了口氣。
“鶴羽哥哥認識這位公子?”
長離側身,三人圍成一個圈站着,他看向那人的手,卻是連一盞燈都看不見了。
“自然是認識的,我與阿離公子一見如故,阿離公子賞我五十兩銀子,我這不邀請公子吃酒去。”
“哦……我還以為你二人相識甚久呢,我有一事要将與這位阿離公子聽,鶴羽哥哥……”肖鶴羽自然懂,輕笑一聲便走開坐在了遠處的桌子上,長離還對那聲“阿離公子”感到駭然,也不至于如此親密。
羅容與道;“方才聽聞,公子名為‘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