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所想一樣,在去邙山的一路上發現了滃獸留下來的不少痕迹,但好在沒有再像葛仙村一樣的情況了。
原本長離的瞬移術可以直接到達邙山,但羅容與提出路上說不定會有線索,倘若直接去了邙山卻撲空,怕會白跑一場,路上走走停停,有因為滃獸作怪還遭受水患的村子也都會幫一幫。
這樣走了幾日,羅容與卻病倒了。
客棧裡生着火爐,本來暖融融,羅容與卻不停的發着抖,廉貞不停的跑進跑出換熱水,長離把毛巾浸濕一直給羅容與敷額頭,他本想用靈力給羅容與在淨化體内作祟的妖氣與鬼氣,但卻被柴道煌攔住了。
“你不管用,他是寒性體質,你給他渡靈氣,怕是會雪上加霜。”最後自己接過了這個擔子。
許久之後,柴道煌收了手,面色不太好。
“他體内,有鬼咒,但那天晚上分明是我與拘鬼使在外面,他不可能……”
“他進過極境。”長離道。
廉貞剛進門就聽到這幾個字,手中的水盆差點掉地,柴道煌也嘴半張着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不是……你說,他進過極境?!”
長離點頭。
“他怎麼進的極境!他一個凡人,他進極境那不是去送死嗎?!更何況凡人怎麼可能進去極境!”柴道煌驚呼。
長離道:“在桃源村的時候,他是以夢入境的,是拘鬼使。”
柴道煌暗罵了一聲:“又是地府這群狗東西。”他原地走了兩圈。
“月哥,現在該怎麼辦,我看仙籍上說,進入極境的凡人都……”後面的話他沒說。
“不是我就服了你這隻死鳥,他進過極境你為什麼就不跟我說呢?!”
長離抿唇不語,羅容與的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護腕不放,面色蒼白。
極境是一個處于五行之外的地方,可虛可實,沒有人見過它真實的樣子,它會随着入境者内心的所思所想改變模樣,翰寶閣的仙籍中有記載,極境是太乙救苦天尊所創,所謂“極”,便是極樂,或是極苦。
生之極樂之人,進去便是極苦,生之極苦之人,進去便是極樂。
但滄海桑田不過彈指,天尊以身殉道之後,極境的法咒被地府篡改,極樂之地已不複存在,那是無間地獄。
極境進入的方式也沒有明确記載過,有說以夢入境,也有說實體入境,如今羅容與便是以夢入境。
長離當日共情了羅容與的意念之力才進入的極境,他原以為把人帶出來便好,但沒想到那些死鬼竟然這麼狡詐,給人下咒。
“诶呀月哥你也别罵鳳凰了,現在我們要想的是怎麼破除鬼咒,我記得我哥說過,這個世間,能解除鬼咒之人,隻有……”
廉貞蓦然停口,本來在原地溜圈的柴道煌也停了下來,低頭沉思的長離也轉過頭。
“隻有……孟婆……”廉貞縮着氣吐出兩個字。
柴道煌垂在兩側的手動了動,最後嗤笑了一聲,打哈哈道:“嗐,我還以為是誰呢……”
長離想起羅容與所說的孟婆之事,所以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要找那根源之人。
但眼下羅容與尚未蘇醒,不能行走,柴道煌便提出再等兩日,便直接下地府,至于天宮那邊,他會上報。
*
羅容與一整夜燒得反反複複,長離一刻不閉眼,廉貞早就跑回去睡覺了。
有人清澈無心,有人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上放不下來,有人看月飲殇,獨自煩悶。
長離怕地府之人再趁虛而入,将羅容與帶去極境,便一直抓着人的手,隻要感覺有一點異常,他就能立刻察覺到。
一夜下來,第二天早上他精神極度不佳,但好在那群死鬼沒有來,而且羅容與燒退了,天剛亮起來時人清醒過一些,但意識迷糊,手卻不放,一會兒是“長離”,一會兒又是“公子”“阿離”,反正都是長離,最後閉上了眼,嘴裡還嘟囔着“陛下”,眼角洇着掉不下來的淚珠子。
下凡曆劫,便是給自己骨頭上刻上不同的印記,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是幹了什麼事,長離一看見羅容與哭就心口難受的厲害,隻能一下又一下的給人擦去眼角的淚珠。
“我就在這兒。”
長離的護腕都被羅容與抓濕了還是不放,似乎是被人叫得不知所以然了,長離看了那張俊顔許久,彎下腰唇就落在了那薄薄的眼皮上。
快巳時,廉貞才正打着哈欠,人還懵懵着,被柴道煌從床上提溜起來都忘了敲門,直接推開門進來了。
一隻腳剛跨過門檻人就愣住了。
“嗯……啊……那個,我在夢遊,嗯,我在夢遊……”說着倒退出去貼心的關上了門。
長離無地自容,整個人麻木的要站起來,結果腕上一緊,羅容與醒了。
“阿離,這是在偷親我?”
長離一瞬間以為羅容與這是還沒醒,但幾秒後,他發現這人臉上的嘲笑愈來愈深,不是沒醒,是已經完全清醒了。
羅容與放開了他的手腕,咳嗽了幾聲:“上神能賞杯水喝嗎?”
長離驚覺,起身去了桌旁給羅容與倒了杯水,過來又扶着人坐了起來。
“多謝。”
羅容與手臂困,就着長離的手喝了幾口水,幹裂蒼白的嘴唇這才有了血色。
“诶呀,又去地獄走了一遭。”他靠着床頭調侃道,“也不知道是我身上有什麼特别的地方,這群鬼天天都要來看我一眼,我見我也沒有穿金戴銀啊。”
長離皺眉:“你又見到拘鬼使了?”
羅容與搖頭:“是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