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嶼則蹙眉看着剛剛打完人的常青。
常青打人很突然,他完全沒想到。
按理說常青不是那麼沖動和暴力的人,越嶼一直都知道常青的善良正義,隻是這次她好像有點沖動了。
常青本人卻十分冷靜,她在徐慶華站穩後,對他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我也隻是摸一下你的臉。”
說完後,常青還低頭“啧”了一聲,看着自己的手背道,“就是太髒了。”
徐慶華沖上來,常青繼續給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你也可以報警啊,可惜,”常青居高臨下看着他,聲音很輕,卻藏不住惡意,“我才十六歲,你能拿我怎麼辦呢。”
徐慶華眼睛紅了,他怒意上頭随手抓了手邊一個東西就砸向常青。
等反應過來,那是常青的保溫杯,裡面裝的都是剛接的滾燙的開水。
“常青!讓開!”
常青讓了,但沒全讓,那潑開水沒落在常青身上,落在常青剛才打人的拳頭上,恰好,就是指背。
“哐當——”
常青的水杯落在地面,轉了好幾圈,滾到後面那女生的腳邊。
“你們,你們别打了——”
女生的聲音含着哭腔。
越嶼抓住常青的右手手腕,拉着她就往洗手池去,對着擋在面前的徐慶華又給了一腳。
“滾開。”
越嶼看都沒看徐慶華,快速将水龍頭打開,冷水澆在常青燙傷的手背上,常青低着頭,一言不發。
“等上課鈴響再拿開。”
他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可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幾分鐘前還彎着的桃花眼已經沒有了弧度,他毫無溫度地看了眼徐慶華,又看了眼角落裡的女生,眼底閃過一絲陰鹜。
真麻煩,這些人。
他看向那個女生,微笑道:“學姐,如果你想息事甯人的話,也請不要放過這個畜生好嗎?”
徐慶華也看向她:“李千辰同學,你可以跟他們解釋嗎,我到底有沒有猥亵你!”
他看起來有點氣急敗壞。
越嶼沒理他,他看着李千辰,“學姐,這人最次的下場也不過是聲名掃地,隻要你想,他可以失去事業,失去家庭,最後锒铛入獄。”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柔,好像在循循善誘。
常青擡眸看他,冷冰冰的。
越嶼也低頭看着常青,完全不怵。
兩個聰明絕頂的人在同一時間都讀懂了對方眼裡傳達的訊息。
常青不贊同他對受害人的二次傷害。
越嶼在生氣常青的自我傷害行為。
由于水流很大,水滴蹦在常青的胳膊上,越嶼把常青右手的袖口卷了上去,他的手捏着常青的手腕,清水流在手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是冰冷的,唯獨越嶼的手與常青皮膚接觸的那部分滾燙得吓人。
越嶼看出來常青的舉動都是故意的,故意打人,故意激怒對方,故意讓開水澆在手背的。
他緊緊盯着常青,目光如炬:“你不是個沖動的人。”
從她放那杯水杯的時候,她就把一切算計好了,算計好了徐慶華的動作,算計好了他,也算計好了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會管這件事,所以她以她受傷害的代價,換他攪進這件事中。
她覺得,她還不足以撬動學校最高級别的那批人,學校要保徐慶華,她也許不行,但是加上他,或許可以。
一個全國數競一等獎的保送生,一個準top2高校的種子學生,還是市教育局局長的兒子。
隻是越嶼不能理解,她用傷害自己的代價,換來這件事情的解決,有必要嗎?
冰涼的水流“嘩嘩”地流淌。
常青移開目光,目光落在有些泛紅的手背上,輕聲道:“我可以是。”
她确實不是個沖動的人,但人到底不是冷冰冰的機器,有些事情刺激到她,她就可以沖動。
她本來也不是個多管閑事路見不平的人,她可以一走了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又不太想這麼輕易地離開。
常青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那一片依舊紅得很明顯,隐約還有刺痛感傳來。
回想幾分鐘前手背那一陣陣疼痛,常青目光冰冷,比如這個,就能激起她的報複欲。
沒辦法,她雙标,記仇,還睚眦必報。
開水不是白挨的,她已經有了非管這件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