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着他們,無聊了從聊天框裡拉出來打發時間。
這人寒假以來一直想約她出去玩,陳蓓每次都“好的,下次,有時間再約”,誰料人家居然真打聽到她目前的住址,直接找上門來。
腦子真軸。
不僅軸,還聽不懂拒絕的潛台詞。
陳蓓睡得正香,被吵醒後胸腔内升起一股怒火沒地方發,咬了咬牙,她沖着樓下的男生吼了聲:“别叫了!”
“等着,馬上就來。”
馬上就來收拾你!
她“哐”的一聲推回窗戶,扭頭去換衣服,換好衣服需要刷牙洗臉,她就守在浴室門口,語氣不善:“你還要洗多久啊?”
“幹嘛?”
水聲混着梁洲低沉的嗓音從門縫中漏出來。
“刷牙洗臉啊。”陳蓓斜倚着門框,語氣吊兒郎當,“或者你讓我進去,我保證不偷看你洗澡——”
她打了個哈欠,說得不以為意。
聞言,梁洲嘴角抽搐了下,低聲罵:“流氓。”
梁洲洗完澡後,面無表情地拉開門,目不斜視地從陳蓓面前經過,回房間後又“啪”地合上門,緊接着,裡面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陳蓓翻了個白眼,咬牙:“拽什麼拽。”
-
男生還在樓下等,盡管陳蓓不情不願,但為了穩住他,不讓他繼續發瘋,她不得不冒着嚴寒下樓。
陳蓓剛出單元樓,男生立馬迎了上來,面上堆着笑容,笑呵呵同她打招呼。
她默默歎了口氣,帶男生來到樓房的側面,避開來往的鄰居。
男生邀她出去吃晚飯,陳蓓說已經吃過了,男生說沒事,那我請你看電影,陳蓓說她欣賞不來藝術品,男生苦惱,撓着腦袋問她,那不然溜冰、唱歌、泡吧,他都奉陪到底。
陳蓓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作驚訝狀,先發制人道:“你居然還泡吧?我們才是高中生,酒吧太亂了,我不去。”
她怕去了現出原形,她發起酒瘋可不是誰都能攔住的。
所有建議都被駁回,男生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他叉着腰,一步一步把陳蓓逼到牆角,不甘心地問:“所以你之前都是在敷衍我嗎?”
陳蓓又開始裝聽不懂,長睫毛撲閃撲閃的,疑惑地皺着眉:“我都說什麼了?”
明知故問,不可理喻。
男生有些氣急敗壞,他單手抵着牆面,将陳蓓圈在面前,固執且霸道地說:“我不管,來都來了,你不能就這麼打發我。”
“不然想怎樣?答應和你在一起?還是心甘情願被你壁咚啊?”
陳蓓背抵着牆,雙手環臂,姿勢懶懶散散的,饒有興緻地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她甚至還嫌惹的禍不夠大,補上一句:“小說裡面男生壁咚女生,緊接着就要接吻了,你也要嗎?”
男生太陽穴突突地跳,被她滿不在乎的語氣一激,眼一閉心一橫,俯身壓了下來。
來之前隻是想約她出去吃個飯,再送她一束花表白,但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他想吻她。
陳蓓眉頭緊鎖,在他的臉還未完全湊到面前時,她想的是給一巴掌還是揍他一拳,哪種解決方式能盡量減少她手部的疼痛。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哪種方式都沒用上。
因為——
不知何時出了單元樓的梁洲走到男生身後,他撞見到這一幕,毅然決然地拎起男生衣服的領子,輕輕一拉,把他扯出了牆角。
沒收住手上的力道,以至于男生連連往後倒退,才穩住身子。
高大的身影被路燈照着,一小片陰影攏住陳蓓,陳蓓再擡眼時,發現梁洲直挺挺地站到了她和男生的中間。
他,來幹什麼?
陳蓓瞥了眼怒火沖天的男生,又瞧了眼氣定神閑的梁洲,抱臂的手指悠哉地點了兩下,挑了挑眉,事不關己地看起好戲。
十幾歲的男生,正是要面子的年紀,剛剛差一點就能親到喜歡的女孩子,結果這等好事突然被人打斷了,擱誰誰不氣?
“你他媽誰啊?這裡有你什麼事?”
男生直接爆了粗口,快步回到原地,在梁洲面前站定,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梁洲長得本就比男生高,常年打球運動,身材也更健碩,站得遠看不太出來,這一走近對比可就慘烈了。
他甚至都無需回答,隻是輕蔑地睨一眼,強大的氣場足以蓋過對方的大呼小叫。
“問你話呢,是啞巴嗎?”男生舉起握緊的右手,在空中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拳頭,瞪大眼睛,因為生氣,整張臉漲得通紅,“信不信我揍你啊!”
憤怒容易使人沖動,男生此刻明顯失去理智,眼中閃着生氣的火焰。
然而說話尾音顫抖,讓他言行舉止裡的威脅變得輕飄飄。
看着他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陳蓓沒忍住“噗嗤”一笑,她清亮的聲音悠悠地傳過來:“别鬧了,你回家吧。”
她從梁洲身後探出半個身子,認真且嚴肅,好言相勸道:“他是我哥,你要是揍了他,我跟爸媽沒法交代。”
“啊?”這回輪到男生愣在原地,語氣也矮了半截,“沒聽說過你有哥啊。”
陳蓓雙手一攤,笑吟吟的:“這不現在你知道了,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哦。”
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哦。
暧昧的話,搭配陳蓓無辜的小表情,男生眸中的火焰漸漸散去。
他半信半疑的目光在陳蓓和梁洲的身上遊移,怒火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轉移的七七八八了,但他仍不甘心。
“晚上真不出去?”
“不行啊。”陳蓓苦惱地皺了皺鼻子,無奈地雙手一攤,“我家教很嚴的。”
“你先回去吧,下次有時間我約你。”
她又搬出老套的托詞,雖然有些過時,但百試百靈,所以她每次用起來得心應手,絲毫不感到愧疚。
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陳蓓聽見面前的梁洲冷嗤了一聲,幾乎從鼻腔内發出來的,音量低,剛剛好夠兩個人聽見。
有了陳蓓“下次”作保證,再加上擋在她面前這麼一位冷漠、看起來鐵面無私的哥哥,男生不得不作罷。
他戀戀不舍地跟她說了“拜拜”,轉身離去,一步三回頭,最後甚至停下了腳步高喊。
“陳蓓,下次見啊。”
“好啊。”陳蓓沖他揮揮手,笑容燦爛,“路上注意安全。”
等到男生的背影在眼前徹底消失不見,陳蓓才從梁洲背後鑽了出來。
腦海中僅存的困意都被趕跑了,此刻她全身燃起捕捉獵物的興奮感。
她意味深長的目光鎖在梁洲身上,故意拿腔拿調地夾着嗓子惡心他:“哥哥,你怎麼下來了?”
這一聲嬌滴滴的“哥哥”叫的梁洲雞皮疙瘩瞬間冒出來,他扯了扯嘴角,側過身。
視線在半空中交彙,陳蓓嬉皮笑臉地沖他挑了下眉。
梁洲冷哼一聲,不屑的目光将她從頭掃到腳,淡淡地從喉嚨裡吐出一個字:“滾。”
說罷,梁洲擡腳往單元樓的方向走去。
陳蓓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屁颠屁颠地跟上他的步伐。
奇怪,他叫她“滾”,從頭到尾沒一點好臉色給她,她居然不感到生氣。反而是看見他冷若冰霜的臉上終于有了點鮮活生動的表情,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陳蓓歪頭笑了笑,目光停留在他的背影上,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她一蹦一跳地走到梁洲身側,怪笑着睨了他一眼,悠哉遊哉地問:“哥哥,你是因為擔心我,才跟下來的嗎?”
話音落,身側的人停下腳步。
四目相對,梁洲若有所思地望向她。沉默的半分鐘裡,兩個人的眸光都不曾閃動。
梁洲笑了笑,語氣是一貫的清冷:“少往自己臉上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