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郁青心裡有了點譜,按站位親疏分清了二叔、三叔兩家人。
就是他們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好像不怎麼難過呢。
聽着後續沒什麼人進來,況且再不吃粥都要涼透了,徐郁青才緩緩睜開眼。
四位親戚坐在她正對面。
“郁青?你醒了。”三嬸眼尖,第一個看見。
李執聽見她的話低頭看,“醒了?還有哪不舒服?”
徐郁青側頭掃了他一眼說沒事,從李執肩膀上擡起頭,叫了一聲叔叔嬸嬸。
李執順勢放開了手。
“你這孩子也是可憐,等你爹的後事弄完了,就跟三叔回去住吧。”
沒等徐郁青說話,李執把粥放在她手裡,“你先喝點,别再暈了。”
救星啊。
徐郁青顧不上别的先端起來喝了兩口。
“哪用麻煩你啊老三,讓郁青住我家,正好跟佳佳一塊考大學。”說話的是二叔。
三嬸陰陽怪氣地說:“二哥,佳佳哪能考得上啊,還是别耽誤郁青的時間了吧,住我家正好。”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就佳佳考不上,她考不上你家那幾個更沒戲。”二嬸也當仁不讓。
徐郁青眨巴眨巴眼,這又是哪一出?
“你倆要鬧出去鬧,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裡間坐着的老頭用拐棍敲了兩下地面說。
想是在村裡有些地位,兩位嬸嬸互相翻了個白眼噤了聲。
“等葬了大哥,郁青想住哪就住哪,反正我這個二叔肯定不會虧待她。”
“二哥,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家會虧待她似的,都是親叔叔。”三嬸是個上話快的。
“郁青你說,你想去哪住。”二嬸對着她說。
徐郁青來回看了兩圈這些人,假裝思量片刻,“我自己住就行了。”
“那可不行!”四個人異口同聲道。
?
什麼情況?徐郁青有些摸不着頭腦。
到了點,人得送出去火化。趁着衆人手忙腳亂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路過的劉嬸兒。
目前也就這個人還有點靠譜。
“嬸兒,這下葬的錢誰出。”徐郁青問道。
“你還不知道呢?”劉嬸兒反問道。
“知道什麼。”
“一會兒你爹廠子就送錢來,你可千萬拿好了。”
送錢?
徐郁青聞言眼都睜大了一圈。
真的假的,還有這種好事?
徐郁青有點急,“沒人跟我說啊,多少錢?”
“這我不知道了,得一兩個月工資吧。你家裡那些人……”劉嬸兒欲言又止,“反正你把錢攥在自己手裡就對了。”
這事徐郁青當然知道,落在她手裡的錢就沒流出去過。
家裡那些人?莫非是來搶錢的?
沒道理啊。
照徐郁青家這個情況,家徒四壁,她爸一個月工資也高不到哪裡去。
為了這麼幾個錢,搶着養她這個拖油瓶,得不償失吧。
人一擡出去,屋子裡就閑了下來。街坊鄰裡擺了桌子在院子裡喝茶,三嬸忙過來拉她的手。
被徐郁青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郁青,跟三嬸去我家吧,你小妹妹整天惦記着你呢。”
“真不用。”徐郁青想也沒想拒絕了。
“老三媳婦兒,你别白費功夫了,誰不知道你什麼心思呀。”陰陽怪氣的變成了二嬸。
“嫂子,我什麼心思?那你又是什麼心思呀。”三嬸譏諷道,“再怎麼說我們家平時還給孩子送點東西,你們家自己都要吃不上飯了吧。”
二嬸:“大哥的錢都給了誰家,你非要我在這說明白嗎。”
“給誰?來你給我說清楚!誰拿了大哥的錢出門叫小鬼勾了去!”
徐郁青微微皺眉,我拿了三分的硬币沒事吧?
雖然她不怕鬼,但說話就說話,别牽連旁人啊。
眼看着這兩個人馬上要打起來,徐郁青恨不得找個最佳觀影位置坐下,磕着瓜子慢慢欣賞。
此時一個穿着黑色中山裝的男人進來,要打架的兩位立馬安靜下來。
來人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朝着徐郁青走過來,“你是,郁青吧?”
“嗯。”徐郁青拍拍衣服站起來。
“節哀。”
“嗯。”
他從上衣兜裡掏出來一個信封,徐郁青伸手接了,“這是廠裡的一點心意,還有老徐沒結算的工資,都在裡面了。”
徐郁青手指捏了捏厚度,強壓着嘴角的弧度。
“高考在即,你辛苦了孩子。”
徐郁青抿着唇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廠裡還有事情。”
“下次再來啊。”徐郁青聲音顫抖,眼神滿含期待地說。
“哎張主任,張主任。”
“那個事……”二嬸三嬸一左一右忙跟着追出去。
徐郁青看了幾秒鐘三個人的背影,留了個心眼。
斂神剛要拆開信封看,餘光裡睹見李執正在盯着她。
“你看什麼?”
李執聳聳肩,“我出去轉轉,你數吧。”
轉轉?一會兒還準備回來是咋?
不過徐郁青心思也沒在他身上,李執一出門,她立馬撕開信封。
我靠,一摞。
撚開數了數,四十三塊四毛。
徐郁青看着手裡的兩張綠色二角紙币,現在什麼物價?
這錢是多還是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