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一抽，指甲狠狠掐進箭尾，硬生生捏出幾道裂痕。她盯着那“衍”字，胸口莫名一痛，像被什麼刺了一下，十四年前，她和他也算有過命的交情。一同降服兇獸，一同伐廟除邪，她還記得他白衣如雪，手持長弓，箭無虛發的模樣。那時的她，從沒想過這人會有一天把箭尖對準自己。她眯眼，冷笑道：“好個蕭衍渡，竟然真是你幹的。”

箭簇入手冰涼，箭尾還有幾道細小的裂紋，像被高溫灼燒過。她腦海裡忽地閃過一片模糊的畫面——雲栖山巅，風聲呼嘯，她站在屍骸間，笑得張狂。遠處，一個白衣身影拉開弓弦，金光纏繞的箭矢破空而來，直穿她胸膛，血染百鳥裙。那一瞬，痛得她連呼吸都停滞。

“蕭衍渡……”她咬牙低喃，聲音裡帶着幾分恨意。

“誰叫你是白矖妖姬呢？魔頭人人得而誅之。”她模仿着那些玄門正派的語氣，先把自己逗得笑出聲，可笑到最後，眼底卻冷了下來。

她将箭簇攥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胸口的痛意越來越清晰，像冰火交織，燒得她魂魄都在顫抖。她低頭一看，領口下露出一道淡金色的細紋，順着肌膚纏繞到心髒處，形狀像個“衍”字，在月光下微微發燙，和箭簇上的字一模一樣。

“天殺的……”她咬牙切齒，手指狠狠按住那道烙印，“這是什麼東西？”

她試着催動靈力，掌心卻還是空空蕩蕩，連點火星子都擠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着烙印越嵌越深。她皺眉，站起來甩了甩手，目光再次落在那件百鳥裙上。裙擺微顫，似有低鳴，像在回應什麼。她眯起眼，心下一沉：“這裙子，這箭，還有這廢柴殼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小姐，天晚了，咱們下山吧。”孔蘇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尹快雪道：“你們先下去，我過會和你們彙合。”

孔蘇還想掙紮着說句話，然後看見尹快雪森冷的眼神，隻得默默地遵循。

尹快雪再次走到百鳥裙旁，盯着那片羽毛看了半晌。她伸出手，指尖觸到裙擺，這次沒再被反彈，而是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她皺眉，低聲道：“你也認不出我了？”

裙子沒動靜，羽毛卻抖落一片，落在她腳邊，像在無聲抗議。她嗤笑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隻雨過天青色的乾坤袋，随手一揮，把百鳥裙收了進去。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月光灑在地面，映得斑駁一片。尹快雪一邊走，一邊抛着乾坤袋，紅彤彤的暮色下，那抹青色像新生的幼苗，顫巍巍地探出頭。

走了半晌，她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紅痕還在，隐隐發燙，胸口的“衍”字烙印卻涼得刺骨。她眯眼，腦海裡浮現那支金光纏繞的箭貫穿胸膛的瞬間，痛意如潮水湧來。

“蕭衍渡，這一箭，我遲早要還給你。”她低笑，聲音裡帶着幾分咬牙切齒。

月光被浮雲遮蔽，灑下斑駁暗影，山風驟起，冷冽刺骨，卷起她衣袍獵獵作響。遠處幾聲烏鴉啼鳴，凄厲而短促，打破了夜的寂靜。她皺了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胸口的烙印，那裡隐隐發燙，像在回應什麼。她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風中似乎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龍吟之聲，熟悉得讓她心跳加速。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少年白衣如練，劍鞘銀光流轉。

她自嘲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他怎會來這荒山野嶺？”可話音剛落，腳下的石子傳來一陣細微震動，像有人正緩步走近。尹快雪猛地擡頭，目光穿過濃重的夜色，遠處一襲白衣若隐若現，劍鞘銀光流轉，氣息冷如霧凇。她瞳孔一縮，胸口的“衍”字烙印在這一刻燙得幾乎灼穿肌膚。

遠處傳來一道清冽如寒泉的聲音：“你們先去山下安頓。”

她瞳孔一縮，手不自覺攥緊了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