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萬妩山山腳下,對面走來了一群令尹快雪異常親切的......家袍,深竹月色迎面而來,不用看,她就能清晰地知道,他們的袖口上頭繡了一朵韶華至極的千瓣荼蘼。
然而掃了一眼,全是她不熟悉的子弟。
雀躍的心被澆了桶冰水,冷到了極點,凍到了極緻。
“哼,若耶的人竟然還有臉來。”孔蘇不屑地冷哼一聲。
“怎麼?”尹快雪最是護短,向來聽不得别人說若耶或者若耶門生的壞話,她臉一拉,連着語調都生冷了幾分,孔蘇以為她是遇見了晦氣之人不喜。
“大小姐,咱不和白矖餘孽計較啊,現如今若耶都隻敢夾着尾巴做人了......”
尹快雪道:“他們年紀這麼小,白矖禍亂發生的時候,基本都在襁褓裡吧?怎麼就成了餘孽?”
孔蘇道:“若耶擺明就是包庇狼狽雙姝啊,鬧得最兇的時候,尹府君都沒有下令驅逐尹時晴和尹快雪,還讓她們二人自由出入若耶蓮霧圓,這麼算起來,尹氏應該全和狼狽雙姝站在一起吧。”
尹快雪擡眼往那片深竹月色看了眼,果真被其他人孤立在一旁,連一些玄門小家都敢公然給他們臉色瞧。
尹快雪沒有忍住,直接往那片孤立的小島走去,還沒有走到,就看見蕭玄度率着一衆小輩朝着他們作揖,自然又引來了一陣聲勢浩大的波浪。
待到尹快雪站在那片深竹月色前,為首的少女明顯楞了一下:“幽......篁仙子?”
尹快雪一拱手:“不知尹府君身體可安健?
少女彎下身子道:“一如往昔。”
尹快雪問:“還是在閉關嗎?”
少女道:“是。”
尹快雪又寒暄了幾句,轉身離去。
少女身邊的女孩子捅了捅她:“風和,幽篁仙子這是鬼打牆了?竟然會對着我們好言好語?”
尹風和掐了下那個女孩子的腰:“景和,慎言。”
尹快雪微微頓了下身子,直接轉身往茶棚子裡走。
有了蕭氏和段氏的帶頭,其他世家都一反常态,一個一個表演起了波浪。
孔蘇截住尹快雪:“大小姐,少府君說了,這一次您無論如何都不能翹着腿躲在山腳下喝茶了......”
“我說這登徒浪子怎麼這麼多事兒,他是我爹麼,管這麼寬!”尹快雪這一嗓子嚎得極其響亮,旁邊不少門生都應聲掃過眼神。
“大小姐,少君還在旁邊呢......”孔蘇急得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又怎樣?本小姐什麼難堪的事情沒有在他面前上演過?早就該習慣了。”尹快雪頗不在意地嘀咕了下。
被發情的野豬一路狂追,慌亂中手腳并用地纏上一塊“木頭”,仰頭卻看見木頭頂着一張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是一種玷污的臉時,她有說什麼了麼?
蕭氏幾個門生點點頭,是啊,幽篁仙子連着女孩兒的矜持都不要,十年前都敢在深夜耍不入流的花招爬少君的床了,還有什麼臉面?
“說吧,這萬妩山上頭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妖魔,竟然能讓這麼多世家子弟一窩蜂聚到這裡來。”尹快雪對于降魔伏妖,鋤奸扶弱這些“正義之士”該做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她現在滿腦子是怎麼取回蕭玄度乾坤袋中的一截衣袖,再用這截衣袖去感應其他百鳥裙碎片,拼湊完整她當年中了滅魔之箭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個問題,孔蘇的臉色煞白,連着聲音也低了幾度:“這就是邪門之處,沒有兇獸,也沒有妖邪作惡,人卻不斷消失,尤其這三個月來,人是一茬接着一茬不見,就像是被一刀割了的韭菜......”
尹快雪問:“那這山裡頭有什麼異常的變化?”
孔蘇回:“沒有。”
尹快雪聞言笑了一下。
孔蘇不解:“大小姐,您笑什麼?”
尹快雪不拘小節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孔蘇的身子勾到了她面前:“小孔蘇啊,如果一個人在一夜之間忽然吃胖了十斤,你會不會覺得這個人變化大?”
孔蘇道:“當然啊,這麼明顯,臉盤子都要大上一圈了吧。”
尹快雪再問:“那這個人是在十二個月裡一點一點長了十斤肉呢?”
孔蘇道:“如果是朝夕相對之人,應該比較難以發現這個問題吧?”
“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哦,”尹快雪打了個響指,“去問問附近的村民這萬妩山上有沒有這種東西吧。”
孔蘇一臉恍然大悟,忙招呼着門生去打聽,連帶着旁邊的人看她的眼色都帶了幾分看聰明人的意味。
“看來這個幽篁仙子并非像傳聞中那麼......”蕭清晝看了一眼站在尚遠處的蕭玄度,刻意壓低聲音,“愚不可及......”
“聽見了喲。”清脆而多汁的聲音像是熟透了的蜜桃在蕭清晝耳邊炸裂開,把他吓得毫無防備地尖叫了一聲。
尹快雪“啧啧啧”地搖了搖頭:“這樣的心理素質還是少在背後說别人的壞話哦。”
蕭清晝被逮了正着,他偷斜過眼瞅了下蕭玄度,後者正和汝南楚氏的長老在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