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臨溪鄉回栖林鄉途中，莫夜寒再未踏進蘭夢鄉。

縱使如此，經過鄉間村落之時，還是聽到了關于蘭夢鄉命案的許多傳言。

都說有一持有錦帶蛇的女子殺死了蘭夢鄉中的客商，畏罪自殺。人們議論的熱鬧，全然忘記了談資中活生生的人已化成森森白骨。

李寒庭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着實吃了一驚。

“畏罪自殺？”他不解。

府邸之中向來守備森嚴，怎會允許罪犯畏罪自殺？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隐情。

隻是如今，他身在事外，無法獲知真相，也隻能暫且将疑問咽回肚子裡。

支起耳朵，再細聽那些傳言，聽到無人提起莫夜寒的名字和吻虎，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想是萬和中将莫夜寒相關的信息隐去了，使她不至于暴露于人前。

對此，他心中感激。

莫夜寒也是如此。

雖說蘭夢鄉中命案之事疑點頗多，但眼下，他們顯然還是與這事保持距離才好。至少表面上必須如此。

李寒庭突然有種有心無力的挫敗感。

這一路上，他思緒時而随着人們的議論回到蘭夢鄉中，時而又思量起靈鹿之事的前因後果。一樁接着一樁，腦中一刻不得閑，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

“王爺在想靈鹿的事，還是蘭夢鄉的命案？”莫夜寒給卧在吻虎身側的李寒庭遞去一塊幹餅。

李寒庭回過神，将餅叼在嘴裡，食不知味。

“哎，你又叫錯了。”他想起莫夜寒方才對自己的稱呼，言道。

莫夜寒頓了一下，解釋道：“如今是在林中，也沒有旁人……”

“這習慣不好，萬一哪天叫漏了嘴惹人注意就不好了，還是改了吧。”李寒庭咬了一口幹餅，囫囵嚼了嚼。

“好。”莫夜寒應了一聲，繼續吃着幹糧。

李寒庭将目光投向遠方，暫且将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抛諸腦後。

莫夜寒選的這處暫歇的山坡，風景真不錯。

遠望依稀可見蘭夢鄉溪林交彙的美景，或雲或霧的那幾縷白煙飄在天空，在溪面上投下暗影，瞬息變換了景緻。

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溫暖舒适，連風都不那麼冷了。

他的頭腦也跟着放松下來。

“莫夜寒，回去之後，你要如何向煥章交代臨溪鄉靈鹿一事？”李寒庭問道。

莫夜寒将剩餘的幹糧放回背籃之中，道：“我會對煥章如實說，靈鹿丢失是楚家人所為，如今靈鹿已然被找到了。”

“很好。”李寒庭道，“不主動提及靈鹿後續失蹤一事，對你有利無害。”

“回章宅之前，我們先去找盧大人一趟吧。”莫夜寒道，“煥章若是見了你眼下的樣子……還是莫要讓他知曉的好。”

李寒庭看了看自己的毛發，琳琅果的功效仍在，他如今還是半膝的模樣。若要讓煥章見了，知曉他們得了琳琅果，不知又會生出什麼算計。

他算下日子，這半膝的模樣應也維持不了幾日了，遂道：“好。”

莫夜寒還有他想：“這一路的兩件事，也需先讓盧大人知曉。”

“這是自然。”李寒庭道，“無論是蘭夢鄉之事，亦或是靈鹿之事，想要多尋線索，眼下隻能依靠嚴禮。”

不知怎的，莫夜寒突然想起上一次和盧嚴禮告别時，盧嚴禮對她說的那些話。

“盧大人可有辦法直接調查蘭夢鄉之事？”

“不容易。”李寒庭回道，“嚴禮以往任職雖有變化，但隻在四司内。管理鄉城之事他向來不參與。”

李寒庭也明白，想要細查蘭夢鄉一事，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安插人到蘭夢鄉中。

隻是這個關節，猛地派人入蘭夢鄉太過顯眼。何況盧嚴禮從沒出過四司。若是真的将他調到都城之外的鄉城任職，不免讓人猜疑。

“這事恐怕隻能從萬和中處想辦法。”

李寒庭想了想，蘭夢鄉中若是說有誰能用，眼下看來也隻有萬和中一人而已。

“至于靈鹿之事，恐怕還要更麻煩。”

李寒庭又想起離開臨溪鄉那日，楚家管家所言。

靈鹿在楚家人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此事前因後果不清，但手法卻是前所未見的。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止不住的犯愁。

“若是加上靈鹿之事，光靠嚴禮一人怕也難顧得周全。”他歎道，“還是先回去商議過後再做打算把。”

“好。”

莫夜寒坐在山坡之上，望着眼前景色，似有所思。

回到栖林鄉境内，莫夜寒一刻不停的奔往幽林哨卡。

哨卡中卻空無一人。

看着屋内擺設上些微灰塵的痕迹，李寒庭心中油然升起一種不安。

以他對盧嚴禮的了解，就算盧嚴禮與方長冉要離開幽林，也一定會給他留下隻言片語。但如今這裡什麼也沒有，那必然是二人走得匆忙。

“我們在這裡等幾日吧。”莫夜寒見李寒庭愁眉緊鎖，道，“煥章那邊不急在這一兩日。臨溪鄉路遠，回來的遲些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