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衆人簡單收拾了行囊,統一攜着專屬于外門弟子的佩劍後,就正式踏上了下山路。
領隊的内門弟子是一位名叫李漣漪的溫柔師姐,師承隐神宗玄祐長老。她體态修長,一刀切的黑色直發淩厲飄逸地散落腰際,臉上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對他們有問必答。
一路上經她介紹,“失蹤的丈夫”的任務期限是一個月,目的地則是東海邊的一個小漁村。
漁村内有一對普通夫婦,以打漁為生。幾日前,他們同往常一樣在近海捕魚,妻子觀看天象,發現有暴風雨來臨的迹象,便敦促丈夫返程。恰好那日收獲頗豐,他們便在海上多耽擱了一會兒,誰料突然間聽到了一陣美妙的歌聲。那歌聲似有蠱惑人心之效,直到暴風雨近在眼前,他們才驚覺。可惜為時已晚,丈夫被一道海浪卷進了近乎漆黑的海水中,立馬失去了蹤迹。而妻子早年曾是江湖中人,有一點武藝傍身,這才逃回了岸上。妻子堅信是海妖作怪,于是一路求到了隐神宗,委托江湖人士幫忙斬殺海妖,找到她的丈夫。
不隻隐神宗,江湖裡的其他宗門也會不時接受一些類似的委托。一方面,各大宗門皆有庇護一方免受妖獸侵擾之責,為民除害乃分内之事。另一方面,這也是曆練弟子,提升宗門威望的好時機。
李漣漪帶着付雪竹禦劍,溫睿廷身後站着沒修習過禦劍術的康桓,溫若吟則一人一劍,輕裝上陣。經過半日多的趕路,五人小分隊終于在天黑前抵達了漁村,竟有許多人站在村口迎接他們。委托人做了一頓魚宴招待,又替他們安排了房間。聽她講述,日前海上出現風暴,又有幾個漁民出海後連帶着漁船在海上失蹤,再也沒有回來。村子裡人心惶惶,都等着他們去探查真相。
戌時,燭影搖紅,五人圍在一個圓桌旁開會,商讨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李漣漪率先下達了任務:“作為外門弟子,你們的任務隻有兩個。第一,救出她的丈夫。如果第一個已不可能完成,便執行第二個,斬殺海妖。完成其一便視作任務成功,完成兩個或解救了更多人,則可視情況加分。”
溫若吟不解道:“如果真是海妖所為,她丈夫已失蹤了這麼多天,恐怕早就被啃得連渣都不剩了吧?”
康桓道:“我之前聽做采珠生意的朋友提起過,相傳海妖熱衷于迷惑人類男性,但通常不會立刻将其殺掉,而是先用靈力将活人困于海底,玩樂之後再當成食物吃掉。不過很少有人能夠見到海妖後活着回來,傳聞或許隻是傳聞罷了。”
溫睿廷心思活絡起來,提議道:“是真是假,不妨一試。若真是如此,那倒好辦了。有康兄這等翩翩公子出馬,還怕那海妖不肯出來?”
“你拿我當誘餌?”康桓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覺得還是溫兄的姿色更勝一籌。”
溫若吟眼前一亮,說:“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們倆就别推辭了,到時候海妖看上哪個是哪個,委屈你們先委身于它,把人救出來再說。”
溫睿廷和康桓在腦中想象了一下那人身魚尾的可怖妖獸露出尖牙,靠過來親熱的模樣,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還有一事,我們該如何預防海妖的歌聲?”一直默默傾聽的付雪竹突然開口。
溫睿廷道:“不用擔心,我可以用靈力形成隔絕聲音的屏障,護在船身周圍。”
付雪竹點點頭,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色|誘海妖計劃”正式啟動。康桓找到村長,借到一艘能承載十人左右的,村子裡最為堅固的大船。雖不知海妖智力幾何,幾人還是略微喬裝了一番,打扮成本地漁民的樣子,戴上竹鬥笠一同乘船出海。
漣漪師姐為了防止衆人失散,給了每個人一個冰藍色的手環,上面附有她的靈力。隻要他們戴着這個手環,她就能感應到每個人的位置。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幾人在海面上漂泊了好幾個時辰,一直風平浪靜,連個海妖的影子都沒見到。溫睿廷不知何時從委托人家裡順來一把魚叉,竟真在海上叉起魚來,宛若在平地上投壺射箭一般。雖然魚兒總會被經過的船隻吓跑,但是他卻能準确明中十幾米開外的某個獵物,再用靈力收回魚叉,直接解決了幾人的吃飯問題。
其他幾個人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暈船反應。李漣漪症狀較輕,一直盤膝端坐在後方船艙裡閉目修煉。康桓則最為嚴重,他倚着船舷,看到溫睿廷遞過來的烤魚,連連擺手,扭頭又開始朝海裡幹嘔,卻因為肚子空空,什麼也吐不出來。看到這個場面,其他幾人也感到有些下不去嘴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比起暈船,我現在甯願被海妖折磨死。”康桓剛吐了一陣,搖了搖暈乎乎的腦袋,頹然跌坐在船邊。
“你們說,海妖為何還不出現啊……是不是嫌你們兩個太醜,入不了它的眼?”溫若吟托着腮喃喃道。
“怎麼可能?這海妖審美肯定有問題……”康桓雖然脫力,仍餘出一口氣辯駁道。
溫睿廷看起來也有些頭疼,盯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道:“會不會還要繼續等?漁民失蹤的時候往往伴着暴風雨,但現在的天氣似乎有點太好了。”
溫若吟問:“什麼時候會下雨?”
沉默已久的付雪竹不大相信這種宿命論,突然開口道:“隻是不知暴風雨和海妖現身,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溫睿廷聽了,心思一動。
确實,如果是海妖在先,暴風雨在後,甚至呼風喚雨是海妖的一種能力,那麼就算他們真的等到了暴風雨,海妖也未必會現身。
海妖是否襲擊漁船完全是随機的嗎?看心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