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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劍術課上,溫若吟突然神秘兮兮地向付雪竹靠過來,指着對面的兩個人影小聲問道:“他們倆今天這是怎麼了?感覺都怪怪的。”
付雪竹不說話正常,但康桓和溫睿廷也都不怎麼說話,練劍練得一本正經,神情嚴肅,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時也沒見他們對練功這麼上心過啊!
付雪竹稍微思考了一下,說:“可能是在想些人生大事吧。”活得像溫若吟這般無憂無慮的才是少見。
“他倆能有啥大事,難道……”溫若吟眸光一亮,“他們該不會是喜歡上對方了吧?但礙于世俗眼光唔唔……你捂我的嘴幹嘛?”
付雪竹無奈道:“沒事少看點話本吧。”
溫若吟道:“你怎麼知道,你也看過?”
付雪竹:“……”
當晚一起在溫睿廷房外小聚吃飯的時候,康桓向幾人宣布了他明天要下山離開隐神宗的決定。他沒道明具體原因,隻說是因為家裡的商鋪出了點事,他得盡快趕回去解決。
這個話題有些傷感,畢竟這一别,康桓可能就永遠地失去了隐神宗外門弟子的身份,未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聚。
溫若吟拿出了自己先前在鎮子上買的梨花釀,為康桓置酒餞行,說道:“你回去後可不能忘了我們啊!”
康桓舉杯道:“一定。”
溫睿廷補充道:“有難處的話記得找我們,若是讓别人欺負了去,實在有損我在江湖上的威名。”
康桓笑道:“沒問題,遇到事情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報出你的名字了。不過萬一他們沒聽過可怎麼辦?”
溫睿廷道:“那你就自認倒黴吧。”
……
幾人半告别半鬥嘴地聊了一陣兒,酒過三巡,康桓突然道:“别光說我了,你們呢,日後有何打算?”
溫睿廷沒有言語,而是先看向了付雪竹。
付雪竹盯着面前僅剩一層薄酒的杯底,說:“今年年底,入春之前,約定之期即滿,我便要回付府了。”
聽到這話,溫睿廷微微皺眉。她的身份能否瞞得住付府衆人還是個大問題。雖然分别了幾個月,但親人之間的熟悉程度總歸是要高出旁人一大截的。
康桓又問:“你們兩個呢?隐神宗的長老們恐怕不收逍遙宗的嫡傳弟子吧?”
溫若吟撇撇嘴,“我哥之前隻說帶我出來散心遊玩,誰知道又是讀書又是練武的。你們要是都走了,我肯定也待不下去了。”
溫睿廷淡淡道:“那你就回家去吧,我自有打算。”
“好啊,你又想丢下我?你不會還想着去找……”說到一半,溫若吟及時地感應到兩處銳利的目光同時向她投射過來,慌忙住了嘴。
“啊?找什麼?”隻有康桓一頭霧水地問道。
“沒什麼,之前丢了塊月光石罷了。”溫睿廷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百花杯,沉聲道。
“月光石?那可有講究了,不會是哪個姑娘送你的吧?而且肯定心悅于你……”
見康桓快要腦補得沒邊兒了,溫睿廷連忙一手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将杯沿毫不留情地怼進他的嘴裡,罵道:“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康桓揮舞着手臂掙紮,面上已然現出一片紅暈,“唔唔唔……你是要謀殺我嗎?”
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飲奈明何。
付雪竹和溫若吟都笑笑不說話。雖然溫睿廷看似信口胡謅,但她們此刻卻默契地聽出了其中的借代意味。
落月屋梁,月華如水,不甚真切。拿醉眼看去,不知是天上月還是水中月;扪心自問,不知是想舊人還是思故鄉。此情此景,真叫人魂牽夢萦,哪堪酒醒。
或許每個人都更喜歡夜晚的自己,難得清閑,難得放縱,難得不計得失不問朝夕,更難得有機會直視自己的心流。畢竟今夜若能及時行樂,明朝苦海也變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