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從身後環抱過來,是那麼堅實、溫暖,呼吸急促而生動,睫毛在微微顫動,猶如吉光片羽。他敏感的性情,對一切都秉持懷疑的精神,不相信神不相信鬼也不相信人的信仰,都被這種坦誠所帶來的安全感包裹住了。
他是那樣動人,那樣可愛,那樣可憐。
付雪竹正深陷一種身心合一的境界當中,下一秒便突然發覺,溫睿廷的舌尖點了上來,侵入性地撬開了她的嘴。
他攻城略地般的舉動裡帶着幾分委屈和強勢,酒氣的烈和苦一齊湧了進來,她心中一隅卻如蜜糖般完全融化了。付雪竹被親得微微有些頭暈眼花,無力亦無心閃躲,也就由他放肆,眼角漸漸被淚痕染出一片濕意。
事情的走向好像正在不受控制地脫離她的想象……
就在付雪竹覺得越來越喘不上氣的時候,終于,溫睿廷的嘴從她的唇上離開了,然後——環着腰把她抱到了桌上。
他站在她身前,身體前傾,眼睛紅紅的,嗓音幹澀:“抱我。”
“……噢。”付雪竹雙臂伸向他後背,耳朵紅得滴血。
她幾乎不敢再看他,又覺脖子上癢癢的,那是……溫睿廷正摟着她又啄又啃。
付雪竹整個人麻住了。
一個出神,神識突然不經意地察覺到了屋外一絲異樣的腳步聲,與此同時,發現溫睿廷的手已伸向了她腰間的縧帶——
她猛地收回了一隻手,按在他那隻覆在她腰間的手上。
溫睿廷微微仰頭,表情看起來略微有些受傷。
“你……我……你先放我下來。”付雪竹焦急道。
溫睿廷懵的一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胳膊卻還是死死圈着她,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累死我了,終于找到你們了,你們……在?”溫若吟剛要跨過門檻,看到屋内的景象,一條腿懸在半空一滞。
溫睿廷背對着她立在桌前,桌上坐着一個人,白色的裙子沿桌面垂落下來,雙腿在他腰側打開……
他們背後,甚至還挂着冷非顔的畫像……
她立馬在門外蹲下,已經忘了他們還穿着衣服,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叫出了聲:“啊啊啊啊啊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在幹什麼啊啊啊啊?!”
溫睿廷猛然轉身,一身血液突然涼透,想掐死溫若吟的心都有了。
付雪竹已迅速從桌上跳了下來,拿神識打量了一下自己微微腫起的嘴唇和脖頸周圍密密麻麻的紅痕,然後移步往溫睿廷身後藏了藏……
這下怎麼都說不清了啊!!!
溫若吟口中還在碎碎念,似乎在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我什麼也沒看到……”她蹲着默默轉了個向,然後迅速發射着往前沖了出去,邊跑邊如大喇叭般似的喊道:“爹!娘!快來個人管管啊!”
“溫若吟!”溫睿廷站在屋裡吼了一聲,“别喊!”
隻見溫若吟略顯瘋狂的背影停頓了兩秒,然後繼續拔腿往前,叫道:“救命啊!我哥要殺我滅口了!!!”
餘音繞梁不絕。
溫睿廷:“……”
付雪竹:“……”
如此戲劇性地鬧了一出,他們倆也都沒了心情,便迅速整了整衣衫,離開了西苑。
到了半山腰,又路過了那片夕顔花田。草木凋零,美人遲暮,萬古不變的風景。
付雪竹問:“你有見過它們盛放的樣子嗎?”
溫睿廷道:“好像曾在夜間見過,是片白色的花海。但我娘離開後,它們似乎就休眠了。”
付雪竹說:“我們重新打理一下這裡吧,若是方先生在,他肯定看不過去。萬物有靈,它們是被冷落太久了,如果有人肯照顧它們,未必不能有重開之日。”
拿着剪刀提着水桶靠近花田,兩個人才發現他們都不太擅長做這種事。溫睿廷難得地懷念起了冷未泫,聲稱這樣的人才不宜浪費,總有一天要奴役他來逍遙宗種花。
付雪竹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說希望那時我們不會先被他變成化肥埋進土裡。
玩鬧歸玩鬧,他們實際上是在笨拙又認真地修剪花枝,把周圍地上的雜草拔掉,繼而在地裡隔空插上嶄新的木架,再小心地将莖蔓扶起搭在上邊。幸好原先的夕顔花一排排種得十分整齊,根部總不會移動,讓他們不至于無迹可尋。
就這樣一路忙活到傍晚,花田才算是終于有了一點花田的樣子。付雪竹和溫睿廷發覺對方都淩亂得像是剛從山洞裡跑出來的野人,忍不住相互捂着肚子嘲笑。直到肚子開始打鼓,才突然想起來,今天居然沒人來叫他們去用晚飯。
事實上,歡夫人原本讓溫若吟去叫來着,誰知她紅着臉死命不肯去,還不肯讓别人去。
她終究沒敢告訴歡夫人和溫顯元,但又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今天這幕。
晚飯時距溫若吟從西苑出來已經過了近兩個時辰,依然沒見到那二人的身影。她食不知味地絕望地想:“難道他們還沒結束?”
……
自打花田休整好後,溫睿廷和付雪竹常常大半夜覺也不睡,坐在西苑屋頂上盼着花開。
溫若吟壓根不信這套說辭,偏要去“監視”他們,卻每每都是第一個睡着的。
見狀,溫睿廷在屋頂上安了三把躺椅,還配了三張遮風的毛毯。這成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有逍遙宗弟子起夜時從遠處看到他們,不知道上面是佛是鬼,受了不小的驚吓。
溫顯元聽說了,不确定他們在搞什麼名堂,但因這跟溫睿廷平時幹的其他事比起來,簡直算得上是小事一樁,人畜無害,便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