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愣神期間,隐德萊希感覺到自己的腰部好象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她轉過頭,是一金屬,更确切地說,是一座被雕刻成固定形狀、有人高的金雕。它被搬動,整個橫着,隐德萊希剛剛碰到的就是雕像的頭。
感受到阻礙,搬動的人從側邊伸出腦袋,他的腰很彎,縱向高度剛好和眼前的矮門齊平。他用手撩開一邊的帽子,隻露出左眼。這是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淺灰色,形狀為三角形,眼睫毛沒有一根,眼周布滿褐色的斑,但并沒有皺紋。
“進來吧。”維薩裡說。
隐德萊希借過了位。
他進入了屋子。把這個雕塑放在屋内廳。
鐘樓内的燈燒的油額外不同,火光是白色的,很亮,隐德萊希先前未看清雕像的面容,現在全看清楚了。
雕像是一個和她等高的女孩,雙手合十,閉目,微笑。它的臉和自己基本上一模一樣。
西莫多湊到維薩裡的面前,維薩裡俯身傾聽,完了說:“我會的,請放心。”
話落,他走到金色雕像前:“黎明将現的時候,西莫多會敲響鐘聲,讓時間短暫流逝到大教堂穹頂修好的時候,這個時候主教科薩的魔力最為虛弱,雖然結界還在,但以你的能力,想要突破科薩的結界應該不難。”
隐德萊希轉頭看他,維薩裡繼續道:“不過你與我不同,你的離開必然會引起一陣騷動,于是我費了好些精力制作這個雕像,隻要沾上你的血,她便可暫時替代你困于此地。”
“血?”
隐德萊希還沒說完,咔擦一聲,她的頭發就被身邊人剪了。
“這是米蘭的秘法,意為化形,需要以血為媒,不過我稍事改進,隻要你的一縷頭發,”維薩裡邊說邊将發絲塗抹在雕像的眼簾上,在接觸的那一刻,發絲居然融合進去了。
閉目的金雕睜開了眼,露出藍色的眼睛,接着,變化就以眼睛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原先無生命的金屬幻化成了發絲、肌膚、血管。變化發生隻在瞬息之間,隐德萊希愣愣地看着和自己長得一般無二的人,它對自己眨了眨眼。
“走吧。”沒有過多的解釋,維薩裡直接拉起隐德萊希的手腕離開此地。西莫多也出了去,他順着鐘樓攀援。
隐德萊希和維薩裡則是到了洗禮堂的位置。
維薩裡先松開了手。
他囑咐道:“請注意聽,黎明的第三下鐘聲。”
夜色中,冷冽的聲音分外明晰。
隐德萊希擡頭仰望,鐘樓很高,洗禮堂的大門封閉,這門是她曾經見過的青銅門。隐德萊希把手扣在門上,吐納呼吸,一吸一呼,心裡默念三下。
咚——第一下。隐德萊希閉上眼。
咚——第二下。隐德萊希停止呼吸,她貼在門面上的手瑟縮起來。她睜開眼,身體不由得貼近門。
咚——
一絲白光從門縫中露出來,随着縫隙裂開,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光,将她包裹。門的對面好像還露出了人的聲音,他們在笑,在說,在低語。門被推開一點點,她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吸收她身上的魔力,隐德萊希的頭發越來越暗淡,眼眸中的藍色也暗了下去。她含着一口氣奮力推開。
她向前邁出一步。
......
夜色伴随着暴雨狂風,美帝奇的别墅裡,外面電閃雷鳴。主母一身黑色,她的心情特别不好,長桌前的食物沒有一人敢動。
“柯西莫又不回來吃飯?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她總是對自己的兒子有意見,這兩年尤甚。不過好在柯西莫遵從了他父親的遺囑,與孔泰西娜結了婚,成了家。
孔泰西娜捂着肚子裡的孩子,隻說:“他從不和我說。”
主母慈顔悅色:“這不怪你。”
弟弟也說:“還不是那個教堂,還有議會,還有奧比奇那些人。他總是焦頭爛額。”
孔泰西娜說:“米蘭不是早已送質子來了嗎,戰争已經結束兩年了,奧比奇他們應該沒有什麼話要說了。但前幾天家裡來了幾個窮人,窮人對我們。”
“‘沒良心的銀行家’,‘放高利貸的惡魔’,”弟弟模仿他昨天見過的那幾個入室搶劫的窮鬼,模仿他們的白眼,佐以玩世不恭的笑,“要不是和米蘭那一仗,他們的煉金術可真厲害啊,铠甲都是黃金,完全不缺錢,不過還不是輸了,送來了義子,”他收起了笑,顯得嚴肅起來了,“不過,那個義子年紀可不小,聽說米蘭公爵也在學佛羅倫薩修教堂,如果聖母百花大教堂還不能封頂的話,那我們可要被笑話了。”
“但我們有主教坐堂。”
“這可不好說,你聽,鐘聲響了。”柯西莫推門而入。
咚——咚——咚——
長街的道路上積滿雨水,水面上倒映出一隻奔跑的鞋子。
“布魯内萊斯基,布魯内萊斯基!你慢點,慢點,下大雨呢,你沒事出來幹什麼,”阿爾貝蒂追着布魯内萊斯基到了一處空白的地方。布魯内萊斯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阿爾貝蒂趕忙上去,給他撐傘。
布魯内萊斯基的衣服全被雨水浸濕了。
“我說,”阿爾貝蒂呼呼喘氣,“我隻是說,吉貝爾蒂造的青銅門深受教皇喜愛,你怎麼就跑出去了,”想到什麼,阿爾貝蒂擡起頭,“不會吧,你還惦記,已經過去十二年了......”
布魯内萊斯基低頭看着阿爾貝蒂:“十二年?”
“是啊,十二年前,你因為競選青銅門失敗,發誓再也不做雕塑了,之後你便失蹤,整整十二年。要不是今天,你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原想說說過去的事,不然多尴尬啊,其實我都差點忘記你的臉了,好朋友,誰知道你直接應激了。”阿爾貝奇左手作巴掌狀,“我這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