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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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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商鑒沒說話,順着人流往外走。

倆人沉默一路。

“……”倪旖被堵得慌,熏暖和風微微拂過,緩緩攪動一樹繁密杏花,花瓣點點飄落撫摸臉頰,“你聽到了?”

蔣商鑒沒說話,隻是俯身擁住她。

倪旖伏在蔣商鑒胸口哭泣,小小的肩膀瑟縮着,起伏像浪一漲一落。

“嗡嗡——”

倪旖口袋裡手機消息持續轟炸,便松開懷抱,滑動解鎖後,一條一條消息從授課學生群彈出來,就是一個号被取消成績不服,往上滑找到導火索。

蔣商鑒發的三張圖。

第一張是授課老師取消選修課成績具體規則截圖。

第二張是學生中途逃課臉打馬賽克圖片。

第三張是簽到紙質表截圖。

倪旖覺得對亂開黃腔的男學生懲罰太重了,雖然确實過分,但也不至于重修這水了吧唧的選修課,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殺雞儆猴也不好說些什麼。

畢竟那男生确實逃課還找人代簽好多次,紙質簽到表上姓名字迹都不同。

倪旖一直就當不曉得。

“畢業論文等會兒發給我。”蔣商鑒把人送博士宿舍樓下就走了。

深夜,蔣商鑒躲在車裡,将車内照明燈按鍵全都關閉,人和汽車融為一體的鲸魚似的,在跨海大橋的車輛深海裡遊曳,他腦袋裡全都是倪旖的背影,他想倪旖,想吻她……他很膽怯,隻能用桀骜不羁的脆弱外殼為不斷靠近提供被原諒的借口。

蔣商鑒腦袋裡産生幻覺,如果鲸魚觸礁擱淺會死,那車撞到隔離帶也會死吧,他光是想想倪旖有别的男人,還不止一個,甚至有孩子,就很抓狂。

蔣商鑒記得,她說,不喜歡小孩,那是什麼樣的男人,讓她甘願生子呢?

那樣的心理份量的男人同他擂台競賽時,蔣商鑒會輸吧?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痛苦,他甚至沒勇氣去嘗試,他沒勇氣承擔輸掉的結果。

倪旖回宿舍懶散地趴桌面上,暖風熏然,直拂得人酣然欲睡,這邊暖氣還沒停掉,睡到大半夜得熱得全身是汗。

紙袋子裡還有沒洗的衣裳,倪旖就這麼出神得去樓下洗衣服,等了半小時又溜達回宿舍裡晾。

“韓式炸雞和年糕,兩罐啤酒,你今天狀态不咋對呀?”隔壁宿舍朋友賈思雅捧着個紙盒展示宵夜,眼神也略微疲憊。

“沒事。”倪旖不樂意說。

賈思雅實在想不到傻妞能有什麼煩惱,畢不了業在她那兒都沒事。

室内光線暗淡,隻有盞小台燈在這平時朦胧昏暗的房間裡投下一圈黃色的光影,倪旖臉頰瞬間紅透頂。

“爽不爽?”賈思雅胳膊肘搗她,笑得猥瑣變态。

“什麼啊?”倪旖斜睨一眼警告着。

“那你能遇到什麼事兒?”賈思雅一看沒八卦绯聞懶得理她,往她嘴巴裡塞幾塊雞,還順手拆一罐啤酒,“小蟲草又撒潑耍賴了嘛?”

“小蟲草,唉,他爹不喜歡這孩子。”倪旖鼓囊着兩腮,使勁咀嚼,臉頰那片紅依舊沒褪色。

“不可能吧?”賈思雅随意靠在一旁衣櫃上,模樣不解。

“那渣爹丁越青把崽送福利院,要不是我接回家,崽可悲慘了。”倪旖揉揉發酸的下颚骨,張開血盆大口,嗷嗚嗷嗚兩下。

“私生子也不至于這樣,”賈思雅面露同情,給她塞幾根薯條,“絕對故意博取你憐憫,”

“至于,丁越青他父母不讓小蟲草認祖歸宗,還一個勁兒跟我道歉,小蟲草姓倪。”倪旖都不敢回想當時那麼大勇氣就擔責任,可能真的被氣死了。

“倪什麼?”賈思雅擰開一杯蘋果味美年達喂她喝兩口。

倪旖口腔滿是刺激二氧化碳氣泡,咕哝一聲:“倪鏡。”

“鏡子?”賈思雅擦擦鼻尖,“跟鑒是一個意思哎。”

“嗯,我在想,我二婚時一定把崽帶走。”倪旖一嘴巴碎薯片,咔吃脆。

倪旖指紋解鎖電腦,點開網頁浏覽視頻界面,眯着眼睛掃視一眼繳費要求,沖半個月會員後就開始搜索國産鬼片,沒什麼好看着,隻好找澳門威尼斯盜版網站找國外未删減原片在線觀看。

“你一個後媽操這心,蔣教授能接受嘛?”賈思雅咕哝一聲,指着目标影片讓倪旖點擊觀看。

“你們不要拉郎配,我跟他沒關系。”倪旖很反感隐私被觀摩,瞬間皺眉。

“哦哦。”賈思雅乖乖回自己宿舍搬凳子,回來後就坐一邊靠在倪旖肩膀上看鬼片,滿嘴包着爆米花使勁咀嚼,屏幕上那女鬼頭發好旺盛。

倪旖滑動手機,點擊接通視頻電話。

“嗨,媽咪!我想你了!”小蟲草端着平闆就使勁親屏幕。

“我也想你啦,今天吃幾碗飯飯?”倪旖看崽就跟親生似的疼惜。

“兩碗飯飯呢,媽咪有沒有按時吃飯飯呢?”小蟲草手舞足蹈比劃着。

“你媽咪不好好吃飯,快罵她。”賈思雅湊個腦袋給小蟲草打個招呼。

“雅雅姨,晚上好,你沒化妝也好漂亮啊。”小蟲草嘴巴甜。

“下次見面請你吃肯德基。”賈思雅心花怒放,咀嚼炸雞塊都更帶勁了。

“謝謝雅雅姨。”小蟲草翻個身,突然一愣,擡眸瑟縮,“爸爸?”

倪旖看到小蟲草那瞬間恐懼就很心疼,丁越青跟崽不親,老是闆臉,很兇。

“丁越青!”倪旖叫一聲。

“嗯?”丁越青聲音沙啞,扯領帶的手青筋緊繃,醉醺醺的,臉頰酡紅。

“你别吓着崽。”倪旖皺眉,見他身心俱疲模樣也不好指責,“怎麼喝酒了?”

“沒事,就有點煩。”

“讓Annie煮點醒酒湯,不要老喝酒,聽見沒?”

“嗯。”丁越青眼睛猩紅,踉踉跄跄就拎着西服外套出門。

倪旖松口氣,安慰崽:“小蟲草,要是媽咪跟你爸爸離婚,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可以嘛?媽咪願意不丢下我?”小蟲草眼裡滿是喜悅。

倪旖搞定崽後就順嘴聊幾句繼續看電影。

“伽椰子所有能力為:免疫物理、無限複活、無限分身……”賈思雅飛速蹦珠似的介紹着,身體排斥性往後躲着。

“啊!”倪旖就要跑,被她拿皮帶綁椅子上看完一二季,精神都快崩潰,滿眼淚珠。

等到睡覺時候,那壞東西拍拍屁股就走人。

倪旖洗漱結束都不敢關燈,鑽窩裡把被子裹得很緊,把被子邊全壓住,覺得伽椰子沒法鑽進被窩。

電閘十二點跳了。

風雨淅淅瀝瀝入耳,倪旖越是害怕得想蜷縮成一團,越是極力繃直手腳,身體已經僵硬。

倪旖快速從枕邊掏手機給置頂聯系人撥通電話。

“嗯?”

蔣商鑒不怕鬼。

倪旖聲音像是從喉嚨逼出來似的不真實,幽幽一縷嗚咽飄忽,微帶哭腔,委屈撒嬌道:“我看了鬼片,我睡不着。”

“倪旖,你可以給你老公撥通電話,我們半夜通話不好。”那人拈酸帶醋,喝酒後醉醺醺的躺床上,他就算得知倪旖有孩子後很崩潰,但現在也保持禮貌。

有暗影在床簾前搖晃,依稀是個女人,垂散着頭發。

倪旖瞬間窒息,顫着道:“誰?”

倪旖身上涔涔冒起冷汗。

黑影肆意笑,笑聲随着内心無法言說的恐怖迅疾彌漫在整個宿舍裡。

那手靠得愈發近,作勢便要撩開床簾。

“倪旖,我在,不怕啊。”蔣商鑒摸着台燈瞬間清醒,擔憂勝過吃醋。

倪旖駭得怕是頭發全豎起來,頭皮一陣陣麻,胡亂摸索着充電寶,盒裝牛奶,單詞本……猛地一把抓起,掀起帳簾向那影子用盡全力擲去,哐啷啷地響。

“痛。”

倪旖往下一看,是賈思雅。

自己腳踝隐隐發痛,紅一片,地闆上有破裂陶瓷杯。

倪旖摁手機照亮,試探道:“是你嗎?你别裝啊,我怕~”

“痛死我,媽的,我夢遊啦?估計精神壓力太大,送我去醫院,頭給你砸出個窟窿。”賈思雅揉腰痛得不行。

倪旖硬是不敢動,伽椰子有幻境攻擊,指不定就是誘騙,死死捂被窩裡不敢出來,被衾很涼,風雨大作,敲打着樹葉嘩啦嘩啦響。

依稀有人在叫名字——倪旖!倪旖!蔣商鑒沒這樣喚過,感覺陌生而疏離。

倪旖害怕問:“商商,我怕。”

“我這就開車過來。”蔣商鑒來不及換睡衣就披件外套攥着車鑰匙就下樓,腦袋昏昏沉沉,走到半路才發現喝醉酒。

倪旖滿頭滿身的冷汗,微微平了喘息道:“你醉酒了,現在我很安全,朋友她找人送醫院了,現在我一個人在宿舍,很怕,說個笑話給我聽好不好?”

蔣商鑒順着原路返回,輕言細語道,“有一根火柴走在街上,他覺得頭癢癢,就撓啊撓啊撓,結果他就着了。”

“一點都不好笑。”倪旖嘟囔着,神經還緊繃着。

“倪旖,我對象送我去醫院,你一個人在宿舍得怕死,我先下樓等着。”賈思雅拿紙巾捂着腦袋,一手揉着腰滿臉疼痛。

倪旖才不理伽椰子,将被窩裹得嚴嚴實實道:“我怕。”

“我在呢,再繼續說,那根着了的火柴去醫院包紮,結果他成了棉棒。”

“好冷。”

“多蓋點被子。”

“我是說你的笑話。”

“再繼續,火柴包紮好走在街上,結果他發現鞋帶開了,就彎腰系鞋帶,然後他的腰就折了。”

……

“明天九點開組會,記得叫醒我,困困的,我要睡覺。”倪旖脖頸低下來,碎發遮住飽飽的額,迷迷糊糊就睡着,蔣商鑒在,她不怕。

她不知道的是蔣商鑒醋得要命。

倪旖第二天組會遲到了,幽怨望着嚴肅批評她的隔壁新導師蔣某。

也不知道蔣商鑒發哪門子瘋,罵完之後已經一個月沒跟她說話了。

他們每天都見面,但除了公事,他倆連頂嘴互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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