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人挺好的,所以我都考慮要不要移情别戀了。”倪旖用最無辜的語氣說出讓人心寒的話,還挺不自知的。
“幸好我及時回來了,他真的那麼好?”這麼一說,心有餘悸的蔣商鑒還真的想會一會這個正室,聳聳肩一副無所謂模樣,“你别說,我煩。”
“就你不煩!”倪旖小聲嘀咕。
蔣商鑒滿臉不屑,撒潑耍賴:“你趕緊給我轉正。”
“我比較喜歡你當情人。”
“倪旖!”
“我真比較喜歡你當狐狸精!”
“你!當就當!”
“你怎麼突然回來?”倪旖腦袋搭在他肩膀擡手玩他白背心冒出的小線頭,很生硬轉移話題,談論這個幾毛錢都不值得的話題。
是啊,對于現在的蔣商鑒而言,他回來這趟頭等艙機票都比十年前的蔣商鑒所有積蓄高。
這樣顯得過去蔣商鑒的掙紮努力一文不值。
“我準備把你一棒球棍敲暈塞進麻袋裡運國外家裡過聖誕節去。”蔣商鑒側眸時每一個細微的眼神全都是愛意。
倪旖沒說話,除了他的自由信仰,她有信心跟任何事物作比較,能夠沒顧慮确保她會是無所質疑的唯一赢家。
“那昨天怎麼醉了?”倪旖小心翼翼試探,她覺得現在的自己說話都得想好幾遍才說出口,累得氣喘籲籲,還不如路邊散養的公雞精神抖擻。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跟丁越青有個孩子,還是個混血,到底誰出軌!你能不能說個實話?”蔣商鑒一直知道,她足夠理智,也足夠狠心,對于戀愛總是抱有一種極端賭徒心理,用最小成本撬動最大利益,可還會哭嘁嘁裝受害者。
倪旖一面偷觑蔣商鑒此刻被掩飾的煩躁神情。
“護照什麼的我都弄好了,就差一個你。”蔣商鑒瞥見她目光,立馬就暫時忘記這個不太好的小插曲,溫柔道。
“對不起,我不敢去,我怕你不讓我回來,你會想法設法讓我留下,我不是揣測,我是怕我腦袋一熱就不理智答應了。”倪旖小聲呢喃,有點心酸,“在那裡,你隻要說一句,留下吧,我就會不假思索就答應的。”
“行吧,我等等,我走了。”蔣商鑒很冷靜,他再次預料到。
“你,你,你——”倪旖還是蠻生氣的,他就最懂得揣度她心意,也最懂讓她生氣。
“你是要問為什麼要走?我來就是想問你答案,要是你拒絕我,我可不想留下來再一直見你那蠢樣。”蔣商鑒就愛逗她玩,從實驗室到她家掃指紋密碼的大門都在惹毛她。
“哼~”倪旖小貓似的嗚咽一聲。
蔣商鑒心頭一軟,讓再次聽到倪旖跟那時發出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不過不夠隐晦撩人,那是一陣模糊、羞怯的聲音,那時候屋裡有其他人,他回憶。
“隻有你在拒絕我的時候才是一臉遮都遮不住的蠢樣子。”蔣商鑒等那智能家居打開門後用腳踢開大點的縫隙,小心翼翼護着她腦袋怕撞到門。
“你要是妥協,就可以享受我一輩子聰明的模樣。”倪旖感覺一股涼意而來,剛剛走在樹蔭下還是有點燥熱,那種海風黏糊糊的籠罩臉頰,有點難受。
“不妥協,我也可以享受你一輩子。”蔣商鑒随便道。
“等Honeymoon再說。”倪旖珍惜他的到來,說些倆人懂的冷笑話來塞滿每一分每一秒。
“好。”蔣商鑒穩穩當當給她抱上樓,極其自然流暢地去她房間,就已經走過無數次、閉着眼睛都能找到的熟悉感不經意就來了。
“你現在不固執問可不可以進房間說話?”倪旖被溫柔放在床褥,軟軟陷進。
蔣商鑒半跪在地毯上給她拖鞋,她挺怕冷,所以在空調房都會穿個棉薄拖鞋,自然道:“我想着等會兒出去一趟給你倒水回來再敲個門。”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想提前說,你不用敲門的。”倪旖攥着被角,輕輕歎息,“也不用敲三下。”
“你什麼時候注意到這點?”蔣商鑒神情落寞。
“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倪旖準确記得跟蔣商鑒在一起的每件事,她咀嚼回憶,反刍愛意,她每一刻不在想念。
“幼年沒敲門看到親爹出軌。第一次敲門是出于禮貌,第二和第三次是給房内的人穿上褲子的時間,免得辣眼睛。”
蔣商鑒垂眸語氣清淡解釋。
“你進我的房間不用敲門的。”倪旖沒解釋話外意思,她從沒背叛過蔣商鑒,她隻愛過一個男人,那就是蔣商鑒,這輩子就這麼一個。
“嗯,但我還是敲個門,畢竟我家小孩的閨房還是不能随便進的,我這次是意外。”蔣商鑒拿着濕紙巾擦擦手指關節後随意丢掉垃圾桶裡,随後起身去她房間小客廳溫水壺倒一玻璃杯水。
等涼一些後,蔣商鑒将調羹攥着挖些蜂蜜,混合伯爵茶,熟稔泡着,握杯壁給端去。
倪旖皺着眉嘀嘀咕咕小聲吐槽:“你們男的是不是都喜歡叫女的小孩,放過小孩吧,被油炸過的小孩都能組建十個幼兒園。”
蔣商鑒笑笑,果斷接受精準打擊:“确實油膩,你老公總是這麼喊?”
倪旖聽着那刺耳稱呼,嫌棄要命:“我跟丁越青沒領證,他沒動過我,那小混血是他和情人的,目前為止我就你一個男人。”
蔣商鑒一下眼淚就出來了。
女人的解釋最不可信,他真的受苦受難好久的,他的倪旖太可惡。
十年間,蔣商鑒看過不少心理醫生。
正如他的心理醫生所說,倪旖對他的日常生活的影響越來越小,可當他與一個真實存在女性在一起時,她依舊會出現,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那個外套勃更第紅風格是倪旖會經常穿的,那句話的撒嬌上揚尾調是倪旖會不經意說出,那個鮮榨果汁一小滴橙不小心沾在唇上會是倪旖習慣性遺忘的……
蔣商鑒對此很困擾,也很開心,他想倪旖,他也不怕想倪旖,想一整晚不睡覺都沒事,他就哪天怕不想倪旖,他怕倪旖就不會再出現。
醫生說這是病,蔣商鑒覺得是愛,經過短期轉移注意治療,到後來,即使獨處,倪旖很少出現了。
但蔣商鑒知道,最僻靜的已經屬于她了,她将在那裡伴随他一生。
“那那那……你為什麼說謊那孩子不是你的?”
“我想确定你愛我的程度。”
倪旖又掉眼淚了。
“現在确定了嘛?”
“嗯。”
“我有讓你失望嘛?”
“瑕不掩瑜。”
蔣商鑒突然想到很長時間見不着面,倪旖有時候醉醺醺打電話過來說了好多的日常瑣事,先是罵罵咧咧一頓河東獅吼,她會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哽咽說,我想你了,接着就開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的可愛。
“算了,你還是不要哭,哭得真是很難聽,沒一點梨花帶雨的感覺,反而像是跌在冰面上站不起來的蠢驢。”蔣商鑒其實出于奇妙占有感,想獨占她可愛時候。
“哼~”倪旖一下子就不嘻嘻。
“根據你的口味泡的。”蔣商鑒将那杯茶遞給她,和顔悅色像個城市志願者。
“伯爵?”倪旖被寵了就頤指氣使的,突然想考考他,要是忘記就該打。
“嗯。”蔣商鑒點頭。
“蜂蜜?”倪旖越開心,跟蔣商鑒在一起真的一點細枝末節都被關注。
“嗯。”蔣商鑒點頭。
“不甜的杏仁幹?”倪旖眼睫眯着,嘴角露出可愛的弧度。
“嗯。”蔣商鑒再次點頭,随後揉揉她調皮的腦袋,“我不辭辛苦給你泡茶,哪裡那麼多廢話,快點喝吧。”
就算是有點兇的詞字但他溫柔說出來就很寵溺。
倪旖頂着一副純真羊羔神情,臉頰绯紅,撅起稚嫩嘴巴,極其無辜可愛地小聲說:“喝水水。”
突然,蔣商鑒就笑得好不值錢,捂着臉:“你總是這樣引誘我。”
“算嘛?”倪旖小口小口喝水,露出一點點舌尖,迷糊道,“燙燙的,吹。”
蔣商鑒閉着眼憑着感覺湊上杯口輕輕吹幾下,帶着點敷衍,可卻用極大忍耐去應對渣男本質,溫柔道:“吹好了,趕緊喝吧。”
倪旖擡手摸摸他眼簾,等他不得已睜開眼,才吐出一點點舌尖,小聲糯糯唧唧道:“這裡燙燙的,吹。”
蔣商鑒光速閉上眼,額頭冒了汗。
“睜眼看看我,好不好?”倪旖偷偷找他視線,語氣極其無辜,用溫涼的手給他擦擦汗液。
蔣商鑒把玻璃杯放桌面,自己跳起來閃一邊去,臊不可耐:“我就知道你會耍詭計的,我最多堅持二十四小時,不然你要我留下,我沒法拒絕的。”
“你看望了外婆嘛?人可想你了,怕你在國外吃那些草變異成牛。”倪旖怕吓跑他,也沒再勾搭那渣男,軟綿綿倒枕頭上時不時打個哈切。
“外婆好像比我上次來瘦了點,怎麼回事?”蔣商鑒很自然端個凳坐她床前。
“她最近沒找到好吃的食物,又不願意将就,有時候就會餓。”倪旖伸出右手搭在他膝蓋上,那個極具男性力量的骨骼稍微曲着點就就很性感。
“原來如此,倪總和許主任出去旅遊,倪箴上午說跟朋友打排球去,我來錯了時候,好久一家人都沒聚餐了。”蔣商鑒自然而然就帶入她家庭一部分,他幹嘛拿自己當外人呢?再說,他跟倪旖遲早結婚。
他才不要當男狐狸精。
他要當正宮!
“說得好像我很礙事。”倪旖握着杯子小口喝。
“哪有?我礙事,耽誤你跟丁越青調情了。”蔣商鑒醋溜溜的。
倪旖可愛揩油,摸他膝蓋就一個勁調戲,滑滑的,傻兮兮道:“滑得好像海水豚鼠。”
“你再摸下去,豚鼠得尖叫。”蔣商鑒雖是調侃,但沒制止,樂在其中。
倪旖沒說話,就很享受他在時每一分每一秒的空氣,他這個渣男就是可以對着五十歲的妻或十五歲的情人情深幾許地背同一首輾轉反側的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