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股電流順着姜冉耳尖逐漸往下，耳朵通紅，臉頰發熱。她慌張地捋了捋頭發，将紅得要滴血的耳朵藏了起來。

“今天元宵節，我帶了家裡阿姨自己做的湯圓，和奶奶一起吃點吧。嗯？”秦衍用食指摩擦着姜冉的手背，看着她害羞的模樣，眼裡充滿笑意。

回到病房時，奶奶坐在輪椅上，低頭小寐。姜冉拿着毛毯悄悄走過去，蓋在了她的腿上。

還未轉身，就被握住了手，姜冉特地放輕的動作，還是驚擾了奶奶。

“乖乖，我怎麼在這睡着了。”奶奶拉着姜冉的手，看向姜冉身後的秦衍。

“秦衍來了呀，今天怎麼這麼早啊，不要為了陪我這個老太太耽誤工作。”

“沒有，奶奶，今天元宵節，我給您帶了家裡自己做的湯圓，讓您嘗嘗好不好吃。”秦衍邊将手裡的保溫盒打開，邊回答着姜奶奶的話。

“好，咱們一起嘗嘗。”

姜冉蹲下身，靠在奶奶的腿上，目光看向遠方，奶奶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從奶奶生病以來，那顆不安的心在這一瞬間突然平靜下來，好希望時光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

——

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蓋着，天色黑蒙蒙的，窗外光秃秃的樹枝上有四五隻烏鴉站在上面啼叫，打開窗戶，“呼啦”一聲，這群烏鴉扇動着翅膀向西飛去。

姜冉從早起就開始心慌，像是暗示着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早飯都沒吃，她就心急如焚地趕去了醫院，坐在床邊看着病床上的奶奶，一步都不肯離開。

虛弱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淚眼婆娑的寶貝孫女，還是牽強地向上揚了揚嘴角，斷斷續續地安慰着：“乖乖.....沒事,咳咳......咳......”老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怎麼都止不住。

姜冉連忙站了起來，着急地去按床頭邊的緊急按鈕，還沒碰到，就被奶奶攔了下來。

奶奶調整着呼吸，慢慢平複了下來：“别麻煩人家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乖乖，人各有命，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必須面對，沒有辦法逃避的事情。”她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撫摸着姜冉的臉：“奶奶和爺爺會在天上保佑乖乖的，保佑我們家乖乖平安順遂。”

姜冉淚如雨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滿臉淚水地搖搖頭，聲音哽咽地說道：“我......我隻想要......奶奶......奶奶陪在我身邊。”

淩晨兩點，軍區總醫院十七樓的1753病房傳來了緊急呼叫，呼吸驟停的姜奶奶再次被送進搶救室。

病床輪子飛快地滾動，與急促紛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夾雜着痛苦壓抑的哭喊聲，各種聲音混成一片。

心髒監護器突然發出急促而尖銳的警報聲，瞬間将所有聲音淹沒，世界在這一瞬間凝固，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周圍陷入駭人的寂靜。

“奶奶——！”一道絕望又破碎的呼喊響起，打破這可怕的沉默。

姜冉跪坐在搶救室門口，靠在秦衍懷裡，聲嘶力竭地哭喊着。

她緊緊地抓着秦衍的衣襟，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秦衍摟着姜冉，身子輕飄飄的好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單薄地感受不到一點重量，他的心被揪成一團，心疼如潮水般奔湧而來。

這段時間，姜冉給自己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但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看着擺在正中間的奶奶的黑白照片，她還是那樣慈祥地微笑看着她，姜冉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姜冉就這樣微笑地看着那張照片，眼裡逐漸充滿了淚水，視線逐漸模糊。

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天旋地轉間，姜冉再次崩潰，暈倒在靈堂上。

好在她旁邊的秦衍，時刻注意着她情緒，及時伸出雙手，接住了她。

他彎腰抱起暈倒在他懷裡的姜冉，安撫着焦急的姜家父母：“爸媽，這邊還需要你們倆，我先帶姜冉去醫院。”

還沒等姜家父母回話，他就大步流星地抱着姜冉走向自己的車。

一路上，秦衍強撐鎮定，一邊牽着姜冉的手，一邊車速飛快地向醫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