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低頭咬了咬唇,似在掙紮猶豫片刻後,才低聲道:“殿下既然答應相見,想必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宇文珩靜靜點了點頭,未再言語,隻淡淡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素秋攥緊了衣袖,聲音有些急促地道:
“我相信我公公與相公的清白,為此我潛伏多年,終于查到了一些線索。當年那件事竟是有長公主的手筆。偶然的一個機會,我知道了攬月樓背後之人是長公主,她還做着販賣人口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我便一直想要尋找機會查找證據,這麼多年意外追查到了撫幼院。可惜前幾日卻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如今身份暴露,長公主府絕不會放過我。。”
宇文珩目光冷然,平靜地注視着她,問道:“那你為何認為本殿下會出手救你?”
素秋的神色一緊,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閃爍,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宇文珩見狀,目光驟然一沉:“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不能說?”
素秋的呼吸略顯急促,仿佛在極力壓抑内心的恐懼,終于低聲吐出一句:“因為我曾在撫幼院,親眼見過一個人。”
“誰?”
“是……”她遲疑了一瞬,終于擡頭正視他,語氣極低卻清晰地道,“太子殿下。”
話音落下的刹那,宇文珩眼底驟然掠過一抹淩厲的光。他微微前傾身軀,聲音低沉,帶着壓迫:“此話當真?你可看清了?”
素秋毫不躲閃地望着他,眼神異常堅定:“千真萬确。我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按理說絕不敢冒險求見殿下。但如今民女的身份已經被長公主府察覺,無路可走,實在不甘心魏家的冤屈就此沉沒。”
宇文珩目光深沉,眸底暗芒閃爍。他心中迅速掠過數個念頭。
撫幼院與攬月樓他早有所懷疑,卻一直沒有突破口。若素秋所言屬實,長公主與太子私下竟有如此勾連,甚至牽涉販奴,正是一個能徹底撼動太子根基的大好機會。
沉吟片刻,他盯着素秋,忽然問道:“你憑什麼認為,本殿下就會因此救下你?”
“民女已是絕路,隻是在賭殿下也想要這個消息。”素秋低頭,聲音裡透着凄楚,“除此之外,民女也别無他法。”
宇文珩目光微斂,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道:“此事關系重大,你暫且待着,莫要露了痕迹。”
素秋如蒙大赦,連忙感激地起身一禮:“多謝殿下。”
宇文珩轉身出了茶樓,踏入夜色之中,眼底緩緩浮現一抹冷然。
原本隻是想從長公主手裡分一杯羹,未曾想竟意外得到了如此大好的把柄。今夜這步棋,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夜風微涼,他的背影漸漸融入深沉的夜幕。
素秋直至确認外頭已徹底沒了動靜,才松了口氣,緩緩坐下。燈火映照着她平靜的眉眼,心緒卻難以平複。
宇文珩并沒有承諾會護她安全,更不可能幫她洗清魏家的冤屈。但是……隻要他相信,就夠了。素秋垂下眸子,心裡對阿蘿和自家小姑子很是佩服,宇文珩的行為與她倆猜測的一般無二。
阿蘿果然沒有騙她。
那日她按照葉瑾所說,故意露了行蹤給憐兒,又讓憐兒查出了她會武的事實。憐兒果然上了鈎,而宇文珩也如她們料想的那般,對憐兒盯得極緊。整件事環環相扣,順利地将宇文珩引入了局中。
雖然如今她已落入宇文珩的掌控,但至少性命暫時是無憂的。至于後面的事情,便要看阿蘿如何去做了。
她閉上眼,心底默默祈盼:
但願一切順利。
宇文珩回到府中已是深夜。
書房内燭光微晃,映着他清冷的眉眼。他靜坐在書案前,目光幽沉而深邃,腦海中不斷回想方才素秋說的那些話。
“太子……”宇文珩指尖輕敲桌面,眼底漸漸凝聚起一絲淩厲。
“三殿下。”親衛低聲在門外禀告,“屬下已經按您的吩咐派人盯着撫幼院,目前沒有異常。”
“繼續盯緊,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即向我回報。”宇文珩聲音淡淡,眼中卻透着一絲決絕,“不要驚動長公主府。”
“是。”